又是一個周一,老高一大早就站在校門口看著學生們進入校園。
今天不是他值日的日子,奈何他在辦公室裡待著太清閒,就想出來走兩步。
雲薑在校門口不遠處就下了車,背著新書包往學校門口走。
舊的那個書包被弄臟的,磨損了不少,書包帶也被扯裂,陸沅一隱形的顏控就看不順眼,連夜給她換了新書包。
至於親自上針縫好這個雖然很香,但要是真縫補書包了,雲薑就覺得自己背上之後挺怪的。
要是人給她繡個手帕或者在書包上繡個小花她能美上好幾天,縫補書包就不行。
論雲薑自己也說不明白的奇怪堅持。
跟著人群走近學校大門,雲薑沒有跟著其他學生走到教學樓裡。
反而在一個高胖身影麵前停下腳步。
“老師好。”
“你也好,今天來的挺早,沒遲到。”老高說:“你看你頭發綁起來的時候多好看,散著頭發也悶脖子啊。”
老高早就知道雲薑頭發染回來了,所以見到人也不稀奇。
昨天晚上他的狀元學生陸沅親自發來問候,先是問候了他的身體健康,然後就說頭發已經染回來了。
讓恩師老高心下大慰,表揚了幾句。
沒有比一個學生願意回頭走上正道的事讓老高更加覺得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雲薑決心要改變形象,沒跟人嗆。
從夾層裡拿出疊起來的a4紙,遞給老高:“老師,檢討書。”
看到檢討書的那一刻,老高他是有點驚訝的。
等接過來,一捏那厚度,還有紙背上密密麻麻的清秀字跡。
不像是幾百字把他隨意糊弄的密度,不會真的寫了五千字吧?
老高承認,他被感動到了。
現在還在校門口,人那麼多,老高也不著急看。
他是很不喜歡在大庭廣眾的地方下教育學生,尤其是現在還有很多人朝這邊看的時候。
隻要不做得過分,都是被叫到辦公室裡單獨訓話。
現在也不例外,老高說:“先不著急回教室,過來跟老師聊一下。”
雲薑有點不情願,倒不是因為不耐煩。
就是怕老高看見檢討書裡的內容之後引發的後果。
說後悔那是不會後悔的,不是這樣也沒辦法又新又湊得了字數。
可老高已經背過身,往教導處走去了。
沒能看見雲薑臉上的微妙抗拒,不過就算看見了他也不會就此改變主意。
跟學生聊一聊就是他的本意。
路上的時候,雲薑忽然有些好奇。
因為在這一次染發事件後,原主就開始了各種逃學之路,就沒踏進過學校半步。
就算有司機盯著也沒用,前腳進去了,原主後腳就翻牆出逃,反偵察和逃跑能力一絕,任老高經驗豐富都沒逮住她過。
保安也說過他看學校大門十幾年,就沒見過那麼會逃跑的學生。
所以……
“老師,要是我一直不染頭發,你會怎麼做?”
雲薑好奇問道。
走在前邊的老高回腳步一頓,回頭,他眼神幽怨:“你是一定要老師求你嗎?”
雲薑:“……”
受不起,真的受不起。
原來這就是原主死活不肯上學的理由嗎?
旭陽中學有你老高真的了不起。
當然這隻是個玩笑,老高隻是笑笑就過了。
“哼。”
在這個學生麵前吃癟那麼多次,偶爾看她吃癟也是樂趣。
兩人到辦公室裡了,老高把辦公室大門敞開,朝著走廊。
老高讓人坐下,自己也坐下,拿出手上折疊好a4紙放在桌上。
雲薑婉拒道:“不用了老師,我站著聽也行的。”
老高就沒有繼續堅持。
“知錯就改,老師很欣慰,我知道你以前的成績,真的挺不錯的,現在改正完全來得及。”
老高很少讓學生在國旗下念檢討書,除非屢教不改情節惡劣的。
雲薑禮貌附和,表示自己一定會好好學習,不辜負自己人生。
老高肉眼可見的更加欣慰了。
說完了,就打算看看她寫了什麼內容。
查重什麼的隻是開玩笑,不過看在雲薑態度那麼好的份上,缺幾百一千字他還是很願意原諒的。
折疊起來的紙張被展開,筆跡清秀有力的內容展現在眼前。
如果不看標頭,還以為是參加硬筆書法比賽的優秀作品。
老高正想著要不勸人參加一下下個月的校內硬筆書法比賽,好增加她自身榮譽感。
然後定睛一看,兩眼一瞪。
好家夥,竟然給他寫的文言文!
檢討都寫成文言文,老高認真看了幾行,他以前教曆史的,都能看懂。
你彆說,還真彆說,用詞還挺準確的,沒有瞎編亂塞詞彙。
把自己的聰明用在不需要的地方上,老高實實在在給氣樂了。
五千字的文言文檢討,怎麼沒把她腦子寫燒了?
老高抬眼,看了一眼那滿臉無辜的學生,又繼續往下看去。
總的來講還是他賺了,起碼沒有描寫打鬥過程寫了四千五百字,最後五百字胡編亂造懺悔的檢討書糊弄他。
然後老高翻過頁來,眼前一黑。
《思過書》譯文版。
作者:雲薑。
譯者:雲薑。
寫個檢討書要什麼翻譯版!
雲薑見他翻得快,頓時頭皮一緊:“老師早讀時間差不多到了,我去教室先,你慢慢看。”
說完就躥,一點反應機會都不給老高留。
熱鬨的校園裡,有學生教導處聽見教導處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叫聲。
“雲薑
!!!你給我回來!!!!”
路過的學生們莫名被這股威壓鎮住,好奇地朝那邊看去。
隻見二樓辦公室的門打開,裡麵跑出一隻黑頭發的女學生。
人跑得極快,像是靈巧的動物一般。
那藍領白校服的背影一閃而過,連臉都看不清,直接就順著中庭樓梯跑去了高三教學樓。
“雲薑?!給我站住!”
從辦公室裡追出來的高胖身影扒著欄杆到處看,氣急敗壞道:“人呢?跑那麼快?”
學生們:“……”
看老高追人的時機不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追不上人的樣子。
足以證明,剛剛衝得極快的人就是雲薑本薑。
嗯?黑頭發的雲薑?
她不是紅的嗎?
逃竄的背影被拍下,被早讀開始前摸魚的學生發到學校大群裡。
【好糊,看不清,是體育特長生嗎?】
【你發馬賽克圖乾什麼?】
【這不是馬賽克,這是雲薑,她頭發染回來了。】
【!她頭發染回來了?】
【好可惜,如果雲薑能堅持下來,我也想染的。】
【你還想染頭發?說吧,你想氣死幾個老高?】
【還是彆了,老高脾氣還是有的。】
【老高的推子:聽說有學生在召喚我?】
旭陽中學能帶手機,校規上沒有明確禁止電子產品進入學校。
前提是不能在學習時間內使用,要是在課堂上用妥妥會被沒收叫家長。
學校大群都是半透明馬甲,不參與撕逼、造謠以及表白業務。
所有進行以上話題的都會被管理員叉出去,管理員就是學生會的學生。
校方不是不清楚這個群的存在,但是比起強製性打壓,封鎖該群,他們選擇了用學生去規範學生。
在保證校園風紀的同時高度自理,更氣人的是該校重本率依然持高不下。
本群剛建立之初是大家討論題目用的,後來進來的人越來越多,於是就變成了吃瓜大群。
因為雲薑平時都沉默寡言,叛逆隻叛逆到老師身上,對同學們態度還是可以的。
看在臉的份上,大家都對她挺寬容。
畢竟放在學校裡也是挺養眼的,安安靜靜地在位置上待著,沒有什麼理由能討厭起來。
那種好看是公認的好看,不止隻有喜歡某一類型的才能get到的好看。
真正的好看是碾壓一些審美的,而且人不光好看,身份背景好像還挺神秘。
這一係列的外在設定下,可不就激起了學生們強烈的好奇心。
趁早讀還沒開始之前,大群裡還算熱鬨。
除了討論染發究竟能氣死幾個老高之外,其餘的時間更多都是在討論作業問題。
其中穿插著幾條晨間新聞。
雲薑因為好看和頭發顏色在這段時間裡是旭陽中學晨
間新聞裡的主人公,然後就有人說起了晨間新聞的另一位主人公了。
【說實話b王勇哥去哪了?我路過十三班的時候沒看見人啊。】
【十三班的同誌彙報一下情況,長話短說。】
【十三班戰地記者前線播報:現在是京市時間早上阿巴阿巴你們都知道的時間點,勇哥被勸退了。】
【???!】
【還有這好事發生?】
【這一次可以往長了說的。】
……
回到教室裡的雲薑不知道自己引起了什麼腥風血雨。
在收獲了全班同學同款震驚眼神後,她越過眾多座位,找到自己的專屬座位坐下。
——最後一排靠牆的單人桌。
隔著一行遠的就是聞瀟雲的座位,位置還是空著的。
她是踩點大王,每一次都能踩著點進教室門,無論風吹雨打還是晴光燦爛,她都是踩著點來。
能做到回回都踩著點來,從沒給老師抓到過遲到讓她罰站,也是一種本事。
雲薑坐下,開始著手整理桌麵上的課本和桌洞裡的各種試卷。
原主無心學習,課本上比她臉還乾淨。
至於桌洞裡的也全都是沒動過的試卷,塞滿了桌洞。
但是中心腹地又是空的,用於放置手機充電寶以及遊戲機之類的跟學習沒有意思關係的各種東西。
把這防空洞結構似的桌洞清理乾淨,雲薑整理好各種學習資料和空白試卷。
教室裡的學生們忙著補作業和交作業。
就一天的假期,老師們給發了兩天的作業量,寫不完的大有人在。
全班僅有兩個人沒有同桌,一個是雲薑,一個是聞瀟雲。
本來兩人是一塊坐的,雲薑先複學,聞瀟雲後從遙遠的北方學校轉過來。
班主任一看,就讓兩個插班生坐一塊,也不用擔心雲薑一個人坐一個位置會不會覺得自己被集體排擠。
但耐不住聞瀟雲太能嘮了,就算雲薑沒反應她都能跟人來一節課的單口相聲。
於是忍無可忍的班主任就把她兩分開了,給劃出了楚河漢界,禁止聞瀟雲上課的時候越界。
也因此,被聞瀟雲悲痛地稱呼為:狠心的王母。
班主任大名王知文,性彆男,年過而立,有妻有女。
至於以前取的外號已經跟他沒有關係了,現在屬於他的外號就是王母。
雲薑既不想當牛郎,也不想當織女,拒絕回應聞瀟雲。
好不容易把亂七八糟的東西整理完,就看見一個嬌小女生從前排走了過來。
課代表意思意思地說一句:“雲薑交作業。”
她手上的筆已經準備好了,隨時能給人把名字記上去。
雲薑反問:“作業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