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唱著《小白菜》求雲薑給它解開環扣。
按照往年的慣例,陸沅都會回到老宅參加年夜飯聚餐。
除夕當天,雲薑早早就起床了,跟陸沅一塊貼了對聯之後,就一起前往陸家老宅。
屋簷下也換上的新燈籠,是古色古香的宮燈。
燭光映著燈花,透著淡淡的暖黃,春節的這幾天裡都不會被熄滅。
坐到車上後,陸沅還想往年的雲薑根本不願意跟她一塊回到陸家老宅,嫌棄那裡人多還沉悶。
“姐姐,”
雲薑叫了她一聲,湊過去問,“聽說你家長輩都會很凶,要是他們知道我以前是什麼樣子的,不會叫我去罰跪吧?”
陸沅道:“怎麼可能,叔叔伯伯他們隻是要求嚴格了一點,從不會叫人罰跪的,其實人都很好的,我們沒有這個傳統。”
調整了一下坐姿,她說:“要是他們說你了,一定要告訴我,我帶你走。”
“好,我會的。”雲薑坐直了,心下稍鬆。
不過也是,陸沅隻是脾氣內斂,待人接物平和,不像是規矩森嚴家庭氛圍壓製下長大的脾氣。
所以陸沅的脾氣……天生的也占大部分原因。
不過麼,她還是有一點點擔心,以前的自己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像是個好孩子。
身世悲慘也不是她作惡的理由。
算了,想太多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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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朝著目的地駛去,也就是聊個天的時間,就到了陸家老宅。
陸家老宅麵積有千平,比有蘭園上大幾倍,陸家世代都居住在此。
隻是現在的年輕人都不願意住在老宅,都外出買房住去,除了年節時候,老宅裡隻住著幾個上了年紀的長輩。
經過歲月的精雕細琢,展現出比有蘭園更加深刻的韻味,造就這一步一景的精巧園林式建築。
龐大,子孫繁榮,但不是個熱鬨的地方。
因為是春節,還是要吃年夜飯的時候,來往的年輕人很多。
這就是不熱鬨的地方了,隻要有年長者在,年輕人們都不會肆意打鬨,更不會拿著撲克牌湊成一堆地玩。
看見陸沅都會朝她問好,隻有零星幾個年紀稍大的喊姐姐,更多的都是喊姑姑。
起初雲薑還繃得住,直到有一對年輕的夫妻牽著一個小男孩出現。
那年輕的妻子一推手邊的兒L子,說:“快,跟姑奶奶說新年好。”
小男孩剛認完一大圈人,眼睛還迷糊著,順著媽媽的話說:“姑奶奶新年好。”
雲薑:“……”
聽說陸沅父母早年間專心事業,一雙兒L女都是晚來子女,家族成員也龐大。
本來猜測陸沅在家中輩分不小,沒想到高成這樣了!
而陸沅早已經習慣了,朝那小男孩點頭:“小讓新年好,給你紅包。”
小男孩穿著小西服,他抬起手雙手接過紅包,認認真真說:“謝謝姑奶奶。”
不光說,他還彎腰鞠躬。
抬起頭的時候就看見雲薑手上鳥籠,裡麵正蹲著暈車的沒良心。
陸讓奇怪道:“這是鸚鵡嗎?”
雲薑點頭:“對,它是鸚鵡,現在睡著了。”
陸讓便捂住嘴:“好的,我小小聲說話,不吵醒它。”
沒良心睜開眼睛就對上一雙好奇的眼睛,翅膀撲棱了一下:“嚇我一跳!”
陸讓像是發現了新大陸,驚喜道:“它還會說話!它叫什麼名字啊?”
“它,它叫……”雲薑不知道該不該說出這破鳥的名字,這會教壞小孩子。
沒良心倒是嘴快,不屑道:“你傻呀你,我陸言啊!”
“你怎麼也叫陸言,跟我叔爺爺一個名字。”陸讓能記得這個名字也是巧合。
就在剛剛他親耳聽見有人喊那位叔爺爺叫陸言,然後叔爺爺給他送了幾張新開的遊樂園的票,讓陸讓深深記住這個名字。
雲薑:“……”
叔爺爺什麼的,真的很難跟風華正茂的年輕人聯係在一起。
幸好沒良心沒有當眾說出天天在有蘭園裡叫嚷的虎狼之詞,隻是撲棱翅膀說:“好冷好冷,不要在外麵待著!”
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那邊雙方寒暄了一會,年輕夫妻帶著戀戀不舍的陸讓走了,兩人繼續往裡走去。
這一大家子人對雲薑的到來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仔細看看人就繼續做自己的事情,緊盯著人是不禮貌的行為。
放眼望去,沒有一個人是在玩手機。
竟然沒人玩手機?
真是好恐怖的自製力。
幾位長輩隻說要好好招待客人,給了她紅包,就繼續跟陸沅說話了。
雲薑看著陸沅對雙鬢斑白的老頭喊大堂哥,對著坐輪椅上的老頭喊五叔叔,關切地說起那已然老年癡呆的二伯伯,全程毫無波瀾。
除此之外,還有一溜堂叔,大多都老態畢現,年齡都是六十打底。
不說彆的,這一群威嚴十足的老頭老太太光是放在這裡都是一種無聲的震懾。
雲薑已經對此感到麻木,拿紅包拿到手軟。
跟幾個長輩問完好,陸沅說:“小言呢?怎麼還沒看見他人?”
陸言工作繁忙,經常天南地北到處飛,最近幾個月還飛到國外去了,陸沅想見他一麵都難。、
聽說他還是昨天晚上
的航班回的國,一大早就又趕來老宅了。
一個年輕人說:“小叔他上樓去了,等會就下來。”
不多時,雲薑就見到了難得一見的陸言,沒良心的語音包提供者。
仔細看看,雲薑覺得他跟沒良心長得一點都不像。
看外形是個溫文爾雅的儒商,五官跟陸沅有七分相似,隻是他眼型稍長,多了幾分斯文精明的氣息。
完全看不出上大學的時候會對鸚鵡天天念叨“……目標是三年總經理,五年董事長,拳打無賴股東,腳踢競爭對手……”,好像是個年輕且可靠的人。
也不知道是社會對他做了什麼,還是他一直都是這種脾氣,隻是不在外人麵前展露。
在陸沅麵前就更加不用偽裝了,估計就是這麼放飛怎麼來。
逢人便是三分笑,陸言大步過來,伸手道:“謝謝你把它帶過來,我來提鳥籠吧。”
這鳥籠分量確實不輕,雲薑就遞給他了。
籠子裡的沒良心或許是認出了眼前人是誰,比較激動地跳動著,製造的聲音有點大,吸引了不少目光。
陸言就說去偏僻的地方透透風,陸沅有心跟他多說幾句話,於是三人就脫離了全是人的客廳,去了後院。
可以看得出來陸沅跟他感情很好,一路上都在說起這幾個月遇到的事情。
外邊沒什麼人,地上的雪都被掃乾淨了,彆有一番清淨。
陸言說:“對了姐,上次你問我的那件事,就是關於你…你朋友的,她找到答案了嗎?”
雲薑側頭看去,總覺得陸言剛剛的話不太對勁。
陸沅神色微變,強行壓製住朝身邊看的眼神,她說:“找到了。”
陸言驚訝道:“那是誰啊?我認識嗎?”
“……”陸沅含糊道:“差不多吧。”
陸言:“……?”
差不多是什麼意思?
認識就是認識,不認識就是不認識,還有差不多這種答案?
本還想再問幾句,可看陸沅好像不是很願意說的樣子,他就按捺下心情。
雲薑收回目光,用餘光去看身邊人的表情。
長長的睫毛在發顫,瀲灩的眸光被遮掩,似乎在思慮著什麼。
抬起手看鳥籠裡亂蹦的沒良心,羽毛還是油光水滑的,被養得很好。
陸言說:“你今天怎麼那麼安靜?”
然後雲薑就覺得自己定義下早了,陸言憑實力打破親自塑造的濾鏡。
提著鳥籠到沒什麼人的地方,放到石桌上。
那西裝革履的青年蹲下身,視線跟鳥籠平視:“你看看我是誰?還認得出我不?”
沒良心不上躥下跳了,歪著腦袋盯了陸言很久,它緩緩道:“我是你大爺。”
陸言:“……”
雲薑算是明白它為什麼會被取名叫沒良心了。
陸言伸出一指,痛心疾首道:“真是逆子!”
沒良心:“說你兩句不高興了還。”
“你那麼點大的時候,就給我撿回來了,”陸言兩手指隨便比劃了屁點大的距離,也不管沒良心看沒看清,就控訴道:“我一邊寫小組作業一邊給你喂奶,含辛茹苦把你養得那麼大,你就是這樣氣我的?”
沒良心:“可不咋地。”
“……”
剛剛還表現出精英總裁氣質的陸言頓時心碎,就蹲著跟沒良心吵起來了。
到後來把陸言逼急了,用姑蘇方言跟它吵,語言係統直接崩潰。
奈何這對京味鸚鵡殺傷力為零,被它狠狠嘲諷了一通。
陸沅跟雲薑兩人就坐在一邊,看著陸總跟鸚鵡吵得麵紅耳赤。
其實陸沅很想說傻子看太多會被傳染的,但那是自己的親弟弟,除了習慣又能怎麼樣呢。
看這雪景,好看啊,這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