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得無聊,雲薑懶懶打個哈欠,問:“小修士,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陸緣手上動作沒停:“晚輩陸緣,師承凝澤真人。”
你師尊不過二年便隕落了,哪還算得上師承。雲薑雙手抱臂,靠在一邊問:“哪個沅,是沅芷澧蘭的沅?”
陸緣腰身一頓,心裡閃過的情緒說不清什麼滋味。
後麵的雲薑還疑惑地看著她。
陸緣回過頭說:“原名是這個沅,是母親所取,取自家門不遠處的沅水河畔之沅。
但是被宗主帶回來的時候他說這個沅與千年前飛升的照靈仙尊名諱想通,犯了忌諱,就做主給我改成姻緣的緣,待結成金丹,便能求長輩賜下道號。”
“你們宗主事還挺多。”雲薑沒想到還有這一茬,她反問道:“那你如何想?”
生身母親給的名字就因為一句犯了忌諱就說改掉,又不是人間王朝統治者維護統治,彰顯獨一無二的地位而不允許重名。
修道者過分在意這些繁枝末節,不是好事,太形式化。
陸緣說:“我覺得照靈仙尊不會在意這些,蒼渺界人口何止千萬萬人,重名的人數不勝數,總不能因為後生是修士身份就不能重名。”
所以她是打算去到玄瀾界就改回原名,現在不著急改是不想跟長輩扯皮。
就像是對妹妹陸姻有諸多優待一樣,能用月例堵住她的嘴,就懶得將這些事攤在光天化日之下叫人參觀。
比起這些,她更在意修煉的事情。
雲薑走過去,坐在床邊:“我想法和你想法一樣,不過是名字而已,總不能從仙界拿著劍跳下來說大家都不許用,這是我的名字,隻能我自己用。”
陸緣想了想那場麵,笑出來聲,心裡的話直接說出來:“才不會那麼傻,那麼霸道。”
“那不就結了,管其他人怎麼想。”雲薑說,“其他人怎麼想隨意,在我這裡呢,你就是陸沅,沅芷澧蘭的沅。”
撫平背麵褶皺的手停住了,一轉頭,就望進了那含著笑意的雙眼。
金色的,如陽光一樣溫暖的顏色,一點都不像性情暴戾恣睢的大魔會擁有的眼睛。
看了幾秒,陸沅收回目光低下頭,不想承認那一瞬間的悸動。
心想這蠱惑人心的能力倒像是大魔。
要是上山的人不是她……
雲薑還在等她的回答,沒想到人就轉頭不看了,剛想問,就聽人說話了。
“前…雲薑,好了。”陸沅手掌撲撲拍打被麵,收手離開。
找到洞府外的軟墊繼續對著石碑打坐修煉。
“好好的,竟然不理我。”雲薑嘀咕一句,低頭看床鋪。
本來就有點困,看見那散發著溫暖氣息的被窩更困了。
起身,撲倒,用被子裹住自己繼續睡。
從修為來講,雲薑沒有睡覺的必要。
估計是原身有冬眠的習慣,這個
習慣影響到了雲薑(),
(),
做了個帶著冷梅香的夢。
睡夢中的人沒看見,洞府外打坐的青衫女修看向了這邊。
澄澈的眼底倒映著安靜睡顏,長發潑散,有一縷發尾垂到邊緣,像她的脾氣一樣,十分的不規矩,隨心所欲。
覺得自己是真的多事,竟給大魔造了一個溫暖的窩,造了也就算了,還在這看了老半天才回神。
大魔都是這樣善蠱人心的嗎?
陸沅感到前所未有的糾結,也沒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不曾產生偏移。
**
玄天宗,瀚海殿。
一藍衣女修禦劍而來,停在門前,收劍往前走。
瀚海殿是玄天宗宗主住所,氣勢恢宏,靈禽環繞,門前路過弟子皆神情嚴肅。
大多是穿青色衣衫或者墨綠衣衫的內門弟子和核心弟子,都是宗門重點培養的好苗子。
那兩個路過的墨綠衣衫弟子見到藍衣女修的臉,紛紛停下,拱手行禮:“見過羽微長老。”
被喚為羽微長老的藍衣女修眉宇英氣,瞳色偏淺,唇色很淺的嘴巴微抿。
白淨修長的手扶著佩劍劍柄,銀護腕箍著手腕,顯得利落乾脆。
“嗯。”見到兩人,她答應一聲,便大步離開。
直到她的身影不被人看見,兩名弟子才鬆了口氣,相攜離開。
那可見這位長老平時也是位嚴厲人物。
靠近瀚海殿,就看見年輕弟子一邊甩著手上的錢袋子一邊從裡麵出來,俊秀粉白的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
他大步跨出瀚海殿大門,念叨著:“用習慣了靈石,好不容易才翻出點凡人用的黃白之物,估計夠用一個月了……”
此人正是雲薑口中的一百二十歲堆了不少天材地寶才築基的宗主之子,根骨平平,倒是在享樂上天賦一流,像極了凡塵富貴人家裡養出來的紈絝子弟。
“張廷敬。”羽微出聲喚道。
見到藍衫女修,名為張廷敬的年輕修士猛地停住腳步,脖子一卡一卡地向上抬,正好就對上了那張冷臉。
真是晦氣,臨出門前竟看到了這冷冰冰的鐵坨子。
隻是心裡吐槽得越狠,臉上的笑容就多乖巧:“羽,羽微長老,今日怎麼突然過來了。”
剛剛還是張揚的孔雀,現在就變成了膽怯的鵪鶉。
“不日便是宗門大比,你不好好鞏固境界勤加修煉,還是這身打扮……”羽微眼神微眯,聲音越發冷硬,“又是要去哪裡野?”
羽微長老是元嬰後期修為,論輩分還是現任宗主的師姐,掌管懲戒堂,可是出了名的鐵麵無情,就沒有弟子不怕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