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侯已經先行返回魯國,現在祭樂又去見她的家人,孫武又在那裡打仗打得不亦樂乎。眼下卻隻剩下李然與孫驟在這大眼瞪小眼,可謂好生無趣。
但他隻無趣了一日,第二天就被羊舌肸給派人叫了去。
來到羊舌肸的家宅,李然正與羊舌肸聊著平丘之會上的事,卻不料韓起忽的來訪。
“哎呀,韓中軍,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韓起此次在平丘之會上的表現讓羊舌肸很是滿意,所以此時對待韓起多少帶著一絲感激的心情,說到底,若不是受了韓起默許,季孫宿隻怕也沒這麼容易被扣押在晉國。
“咦?這位是?”
剛進門的韓起一下就看到了李然,當即問道。
羊舌肸急忙為他介紹道:
“這位便是魯國客卿,前洛邑守藏室史,李然李子明。”
“話說,一年前韓中軍還曾奉君侯之命前去洛邑朝覲周天子,說來應該與子明還有過一麵之緣的,韓中軍難道是忘了?”
那次出使,晉國委派韓起朝覲宗周,羊舌肸隨從。說起來確實應該有過一麵之緣。
可惜那時候的李然並不是現在的李然,而那時候的韓起也並非現如今的韓起。再加上那次韓起與太子晉的會麵本來也十分倉促,那太子晉身後的李然就更不會被注意到。
此時聽羊舌肸說起來,韓起這才恍然記起,連連點頭道:
“正是正是,哎呀呀,你瞧我這記性!”
“李然見過韓中軍。”
李然適時躬身見禮。韓起急忙上前拱手道:
“子明遠道而來,到了晉國,便是我們晉國的貴客,來,快快請起。”
此時李然的身份乃是魯國客卿,前洛邑守藏室史,官職雖不甚重要,可在這個重視人才的年代,他的學問與謀略卻足以讓韓起這等掌權者是趨之若鶩。
畢竟他也聽說了叔孫豹背後有個門客,一直為叔孫豹出謀劃策,而此次針對季孫宿的作局,其背後也少不了他的影子。此時見得真人,自是令他十分的禮敬。
三人落座,羊舌肸問及韓起此番來意。
而此時韓起進門見得此二人,便也算是徹底明白了過來,這李然與羊舌肸分明便是一夥兒的。而之前之所以羊舌肸會突然拜托自己做得那些事,現在想來也多半是李然從中謀劃布局的。所以眼下,他也沒什麼可瞞著李然的了。
於是當即出言道:
“而今季孫宿雖被扣押,但君侯卻並未言明如何處置此人。”
“若長此以往下去,隻怕諸侯不服啊。”
畢竟季孫宿還是魯國的上卿,你扣著人家的上卿始終沒個下文,這橫豎都總不是個事。
最為關鍵的是,此次扣押季孫宿的目的便是要求季氏歸還莒,邾兩國的城邑領土。那麼一旦季氏照做了,你還繼續扣著季孫宿不放,那豈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所以韓起今日前來的目的,便是與羊舌肸商議一下,倘若季氏當真歸還了城邑領土,到時候該如何處置季孫宿,是放是扣,總該要給魯國一個說法才是。
聽到這話的羊舌肸當即將目光轉向了李然,他看了看李然的臉色,見李然並沒有想要發表意見的意思,當即側目道:
“君侯之命,不可兒戲。季氏一日不歸還莒,邾之地,那季孫宿便一日不能放還。而且眼下,即便季氏能迷途知悔,將城邑送還二國,卻也不能如此輕易了結。”
其實上次李然請求羊舌肸幫忙的時候,就已經把後麵的情況都料到了,而且也都做了周密的安排。
當時的李然便已經言明:即便季氏歸還了莒,邾兩國的城邑領土,季孫宿也絕對不能輕易放回魯國,必須要季氏付出慘痛的代價才行!
羊舌肸知道李然是有意削弱季氏在魯國的權勢,以便於魯國公室得以複興。當然是欣然答允,畢竟他也是一心想要振興公室,恢複禮樂之徒,與李然可謂是同道中人。
韓起聞聲一怔,詫異道:
“哦?卻是為何?”
羊舌肸看向李然,示意李然來說。
見狀,李然當即朝著他拱手謝禮,而後再度朝著韓起見禮,得到回應後這才開口道:
“此次平丘之會,諸侯親眼所見季孫宿視宋之盟約於無物,故而是惹怒了晉侯。侵占莒,邾兩國城邑乃是一回事,可是當眾惹怒晉侯卻又是另外一回事,此二者絕不可混為一談。”
“若隻因季氏歸還了莒,邾兩國城邑便將季孫宿放回,那晉侯顏麵何存?晉國霸主地位何在?”
“所以還請韓中軍明鑒,即便季氏歸還了城邑,那也要讓季氏日後再不敢生出藐視公室之心,務必嚴懲,以儆效尤!”
“當然,以然之拙見,季氏為換得季孫宿放回,必定是不惜一切代價的。韓中軍大可與季氏好生商談,其中的尺度,韓中軍亦可自行裁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