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與暗行眾宣戰,而楚國乃是暗行眾勢力最為單薄的地方,暗行眾想要加害李然,唯一能夠動用的,便隻有他們藏匿在楚國內的這個奸細。
而這,才是李然所想要勾起的大魚。
如果將楚國比作一個巨大的魚塘,那麼就去逼暗行眾不得不動用這條魚,迫使其浮出水麵,而後李然才能有機會將其抓住,並將其摁在砧板上。
“可先生又為何非要選擇從這個奸細身上入手?”
“按道理,不是應該從季孫意如和豐段這兩人身上著手嗎?”
“他們是現如今我們所知的暗行眾主事,若是能圍繞他們籌謀一番,那想必能從他們口中所得的消息會更多。”
孫武畢竟是行伍出身,自然是深知擒賊擒王的道理的。
而李然的這個計劃,顯然並不符合孫武的一貫作風。
“不妥,眼下如果我們要對付暗行眾,楚國乃是目前我們唯一能夠利用的力量。”
李然的回答簡潔有效。
孫武聞聲,再度恍然,當即點頭道:
“原來如此……先生言之有理。”
“暗行眾的目的既是以卿權攝君權,那麼楚國便是他們最大的威脅。而這,也正是我們如今唯一能夠仰仗的力量。”
“在這裡與暗行眾宣戰,勢必會將楚國也牽扯其中,屆時無論暗行眾願不願意與楚國正麵交手,他們想要對付我們,都要先邁過楚國這一道坎。”
“按照楚王的脾性,若是得知有人竟然膽敢妨礙他們稱霸,恐怕……”
話到這裡,他看向李然,兩人頓時都會心一笑。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這時,孫武又再度問道:
“倘若將楚國給牽扯了進來,那先生還準備要就此離開麼?”
既然楚國乃是他們目下唯一能夠仰仗的力量,那麼他們一旦與暗行眾正式開戰,李然還能離開楚國麼?
“當然。”
“為何?”
孫武不解問道。
李然聞聲,目光一轉,忽的望向營帳外茂密繁盛的森林。
那些蒼翠欲滴的古木在這炎日之下仍然挺拔,山風呼嘯,月轉星移,它們都矗立在這片天地之間,一動不動。
“倘若為達一個目的便放棄了自己的原則,那即便達成這個目的,想來也不會令人感到滿意。”
“想要對付暗行眾,雖然勢必會利用到楚國的力量,可這並不代表我就必須要留在楚國。這裡並沒有我所追求的東西,而楚國其實也並不真正需要我們為其出謀劃策,我們與楚國之間,乃是走的完全不同的道路。”
“至於在離開楚國以後,該如何應付暗行眾。長卿難道是忘了他們如今在我們手中拽著的把柄了麼?”
李然轉過頭,看著孫武道。
“把柄?”
“先生是說……今日慶封所說的一切?”
孫武下意識的如是回答道。
李然聞言,立刻是點頭應道:
“長卿不妨細想一下,這暗行眾,如今可謂是手眼通天。但即便是如此,他們卻依舊不敢是公然走到台前來。甚至都沒有要取代公室的想法,這是為何呢?”
孫武在微微思索了一番,便是作答道:
“此舉畢竟是有違周禮的,估計都還是在怕自己屆時得位不正,恐留下禍患吧?”
“長卿所言正是!其實,他們一個勁的鼓吹周禮,妄圖利用周禮限製公室權利的同時,其實也等同於是給他們自己套上了一個沉重的枷鎖!時至今日,周禮與天命,已是我們周人統治天下的基石,又如何能破?”
“所以,暗行眾如今雖是手眼通天,但終究不過是一個潛藏於下位,民不見聞,史不見載的暗勢力。而他們所圖謀的,又都是實實在在的威脅到了周禮之存亡的。所以,如果我們一旦將今日慶封所言之事,傳遍於各國諸國,屆時,全天下的人又會作何感想?”
“當然,此乃最後的招數,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能用。一來,僅憑這種言論,想要讓天下所有人都信服,那也是極難的。二來,此事一旦被桶到明麵上,那麼各國公室與卿權之間便不再有回旋的餘地,屆時整個天下恐怕都將再掀一場血雨腥風來,屆時也不知又會有多少人因此而無辜喪命。”
所以,這隻能是最後的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