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他還願意回來嗎?”
“他是如何想的,然不得而知。但然也知他乃是飽學之士,定不會隻甘願屈居於葉邑這區區方寸一隅,也唯有來到鄭邑,才能施展其才能!”
子產微微點了一下頭。
“他若是願意回來,自是最好不過,子太叔,這個鄧析要是回來了,你務必要重用他,此人懷有大才,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遊吉聞聲,便立刻應道:
“諾!遊吉明白。”
眼看子產需要休息,已有精疲力竭之感,李然和遊吉本想告退。可正在這時,卻又得報晉國中軍範鞅前來探望。
範鞅是隨代表晉國前來的,卻在朝堂之上不見子產,故特來探望一番。
其實,晉國現在也是亂成一團,六卿的爭鬥不停,執政卿魏舒本也是一個極為有能力的人,但奈何他這一支的勢力畢竟是力有不逮。所以,晉國其他的世襲卿族對他也大都不怎麼感冒,尤其是現在來的這位範鞅。
而範鞅此番來到鄭國,顯然也是假借吊喪為名,實則是為了試探鄭國眼下的局勢。
畢竟,現在晉國局勢混亂,而範鞅作為中軍,自是想要從中有所作為。
而這最有希望的,那無疑便是掠地戰爭。
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他們範氏若能從最近鄭國的這一番亂局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那屆時他便可師出有名。
若得大勝,不但能得些土地。而且,晉國朝堂之上的話語權,說不定亦可憑此是直接壓過魏舒一頭。
不過,範鞅也並沒有想好找哪個國家的舛錯。而作為其比鄰的鄭國,又是在曆史上出了名的“反複之邦”,當然就成了他的不二之選!
所以範鞅此行,是帶著明確目的的。而子產對此也是心知肚明,故而並沒有讓李然和遊吉回避,而是讓範鞅直接進來。
很快,範鞅便是進到了屋內,看到病榻上的子產,也是急忙行禮道:
“晉國中軍左鞅,見過子產大夫!”
範鞅正值不惑之年,看起來身強體壯,眉目間有一股強悍之氣,不過很明顯有所掩飾。
子產在範鞅麵前強作精神,微微抬手。
“範中軍不必多禮。”
範鞅此時的身份,乃是晉國中軍左。作為晉國名義上的二把手,地位本就不低。而實質上,範鞅又因為與其他諸如中行氏、智氏、乃至邯鄲的趙氏都都同屬於太行山以東的晉東集團,其封邑又與諸如衛國、魯國、鄭國、甚至是周王室,都是直接接著的!
而且範氏,當時又與秉政周王室的劉氏是姻親關係,所以,從名望上,晉國範氏的聲威也就完全蓋過了時任中軍帥的魏杼。
“範中軍日理萬機,能來我鄭國作客,實屬不易,一路辛苦了!”
“子產大夫言重了,此前鄭國所發生之事,鞅亦是有所耳聞,確是令人唏噓啊……”
鄭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確實不少,四國大火,祭氏覆滅,而後鄭商亦是被大規模迫害或死或逃,這些都讓本就以商人立國的鄭國,蒙上了一層陰霾。
再加上近來,執政卿豐段離奇去世,以及駟氏宗主駟帶亦遭橫死。
這些接二連三的變故,放在任何一個小邦,都像是遭了狂風暴雨一般。
所以這種情況下,也就難免不被心懷叵測之人給抓住了小辮子。
子產知其來者不善,所以並沒有接下範鞅的這個話茬,而是直接打岔出去,給他介紹了起了一旁的遊吉和李然。
範鞅聽到李然之名,眼睛也是不由得眯了一下。
“二位大名,鞅亦是如雷貫耳啊!”
李然笑道:
“嗬嗬,小人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竟是辱沒了尊聽。”
二人見禮後,子產這才言歸正傳說道:
“對了,不知範中軍此番前來我鄭國,是所為何事?”
子產其實這完全是明知故問,但又不得不作此問。而他在說起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也稍稍有些低沉,並略帶著幾分威壓之意。
子產是何等聰明之人,範鞅的心思,他其實早已窺得清楚明白。
他自知命不久矣,所以若是此刻應對得不妥,鄭國恐怕日後又是一場大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