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487章 至聖先師的往昔小事(1 / 2)

褚蕩怏怏回府,跟李然是彙報了此事。李然倒也是聽說過趙鞅其名的,也知道他是趙武趙文子的孫子。

隻因早年李然曾經和趙文子也打過交道,此刻忽聞其故人後裔,不由得,趙文子、羊舌肸等人的模樣亦是浮上了李然的眼前。

或許是因為一個人在身處逆境的時候,就會特彆的念舊。

隨後,褚蕩又說起了趙鞅在戰場上的表現,李然思路立刻是回轉過來。

這倒是沒令李然沒想到,素來是以“克己複禮”著稱的趙文子,其後生之中,竟出得這樣的猛人。

不過,這也跟他無關。

他現在也依舊是誰都不想見,就連孫武和範蠡都無法跟他正常言說。

也就因為褚蕩思想單純,李然特意將其是留在左右。

就在這時,宮裡的宮正前來宣讀旨意,表示李然雖然是協助過王子朝叛亂的罪臣,但念及後來李然在得知王子朝的狼子野心後,二人反目,甚至一度被王子朝軟禁於洛邑。念其事出有因,故而為亂之事便不再予以追究。

毫無疑問,這是長弘、鞏簡等人給他力爭得來的赦令。

而單旗也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便挾年幼的天子下得這樣一道旨意,算是給李然和孫武的事情定了性,也算是給了各方一個交代。

李然聞言不由一陣苦笑,而且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周王匄的這一道旨意中,竟還讓李然直接官複了原職——典藏室史並兼內史之職。

十幾年前,李然逃離洛邑之前,也正是洛邑典藏室史。所謂典藏室史,其實就類似於後世的檔桉館館長。有關於各諸侯的消息,乃至小道消息,幾乎都能夠在他這裡被找到。

而內史之職,雖說在“春官”之中,隻是個中大夫之職,但其職務卻是極為重要。幾乎所有與各國諸侯往來的文書,幾乎無一例外都是由內史所撰。

如今,李然被任命為典藏室史兼內史,毫無疑問,就等同於是多了一副耳朵和嘴巴。

而這也很顯然,就是“道紀”所需要的。

李然謝恩之後,送走了宮正,表示自己明天會擇一良辰,前往莊宮麵見天子。

宮正前腳剛走,觀從便喜滋滋的走了過來。

“少主,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老閣主已經趕了回來,明日待少主見了天子之後,便可去典藏室和老閣主一見!”

李然聞言也是不由得一怔。

果不其然,他之所以能夠被“官複原職”,想來應該是與自己父親的到來是脫不開關係的。

但李然此時心情也是頗為複雜,對於他的這個父親,李然並無甚印象。而且老子的名頭之盛,也是讓李然莫名的感覺到一種陌生感。

不過,李然也知道,他遲早是要麵對自己父親的。並且,他也還想要質問於他,為何身為“道紀”宗主,卻要放縱手下為禍四方、擾亂天下?

就像是之前的觀從,不就是在他的暗示下遊走楚吳之間,一手策劃了楚靈王的隕落,從而使得楚國就此一蹶不振的麼?

有些話,李然覺得是有必要當麵問個清楚了。

“一起跟隨來的還有醫和,也許……小主的病,他會有辦法醫治!”

聽得此言,李然更是說什麼都得見一見他的這位“素味平生”的父親了。

於是,當晚他就修書一封,傳遞給鴞翼,讓他趕緊帶著夫人祭樂前來洛邑。

次日一早,李然便收拾一番,準備前往莊宮見天子。

然而,剛一出大門,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徑直是奔了過來,並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恩公,丘可算是找到你了!請受丘一拜!”

李然連忙俯身去扶,此人身材高大,李然這一下竟然沒能將其扶起,還是他自己行完了禮之後,才站了起來。

李然上下打量著麵前的這個“長人”,隻見他額頭飽滿,肩膀似子產那邊微微前傾,胳膊稍長,因為實在太高,李然看他還得昂著個腦袋才行。

李然仔細端詳了許久,但實在是記不起哪裡見過此人,眉頭一陣緊蹙。

“恕在下眼拙,實在是想不起和足下在何處見過?……”

這人倒也不以為意。

“丘和先生確是有過一麵之緣的,彼時丘年十五,尚未長開,故而先生沒有印象也實屬正常。在下乃是陬人,於魯國五父之衢曾見過先生一麵……”

李然聞得此言,便一下子是想了起來。

李然從魯國出逃鄭國的時候,曾於途中遇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朝著一副棺木痛哭。

那時正值隆冬之際,少年素衣單薄,李然見他年紀尚淺,委實可憐,便攜衣上前詢問其故。

而那名少年正是眼前的丘。

那時,丘當即是說出緣由,原來他本和母親相依為命,隻得些許娘家接濟,日子過得是清貧困苦。

本以為一輩子都要以“賤民”的身份過下去。而母親在病逝前夕,卻告訴他一件隱事,原來他竟是魯國一位卿大夫之子。

隻因這位卿大夫娶她時,已是六十多歲高齡,在丘出生之時,這名卿大夫便病逝了,而其家族之人,因其身份,並不認他們。

由此,母親便獨自帶丘長大。

丘得知這件事,為自己的身份得不到認可而沮喪,故而再次哭啼。

李然聞言,稍一思量,表示他可以遵周禮,將母親和父親合葬一處。如此便算有了名份,一切可解。

丘卻表示他連父親的墳墓都不知在何處,而且那位卿大夫的家人隻怕也不會同意開陵合葬。

李然則表示不妨可以將他母親的棺木停在父家的家門口,以此法來“博得”同情。

彼時,丘卻顯得有些不安。畢竟,這種行為實在是有些“撒潑”了。

李然卻並不以此為意,隻留得一句:為人子者,必也為正名乎!

李然說罷,便是起身繼續匆匆趕路了。

最後,丘果真是按照李然所說的做法去做,把自己母親的棺木是停在父親家的門口,一連哭喪了好幾天。

這一家人,一開始還不以為意,但是很快,這件事就在魯國是被鬨得沸沸揚揚,國人們也都是對此議論紛紛。

後來這家人見丘身材魁梧,倒是頗有幾分故主遺風。又經一番調查,她母親顏氏早年確是和他們故主有過婚約,身份想來應該不成問題。

加之故主的長子乃有“足疾”,不能行祭祀之禮,且又無其他兄弟代替。

眼前這人,雖是出身貧寒,但相貌堂堂,敢作敢為。最重要的是,他們這一家,也總得有個人來祭祖吧?

老大是指望不上了,那認他做個老二想來倒也不錯。

於是,這一家子的九個姑奶奶們合計了一番,覺得讓此人認祖歸宗倒也不錯。

於是,便答應了丘的要求,讓他的母親顏氏和故主合葬在了一處。

由此,丘也終於是被確定了名分。而後,他便投於季氏家中,當了一名專門下野催糧的小吏。

而公乾之餘,則是利用其母親顏氏一族,本是專門替人操持喪禮為生的關係。他也就此是聚攏了一批母親家的儒者,做起了喪葬的營生,一時日子倒也過得很是滋潤。

……

李然萬萬沒想到,自己當初不經意的一番點撥,竟是直接改變了這個人的人生軌跡。同時,心中也不禁是有些疑慮,此人既是替季氏辦事的,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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