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輪皎潔的明月下, 皇城最高處的屋頂上, 兩個身長玉立的影子隔著相對而立。
一個白衣似雪, 清雅絕俗,遺世獨立。
一個紅衣誘人, 風姿迤逶,魅惑眾生。
都是完全挑不出缺點的好相貌,都是讓女子多看一眼就心醉,再看一眼就心碎的絕世佳公子。
此情此景,足以入畫。
直到——
那宛若畫中人的紅衣男子非常接地氣地開口道:“誒誒誒, 說你呢!就站那裡,彆動了,對!就跟我保持這個距離!”
紀冷微微皺眉, 停住了腳步,一臉“不是很懂你們魔教中人”。
慕容棠嫌棄地哼了一聲:“站這麼近, 我怕被你那澎湃的正義之氣傳染傻了。”
紀冷:“……”
如果不是實在不想理會這種無聊的嘲諷, 他幾乎要問一句:現在到底誰聽著更傻?
不願意和這性子古怪又隨意的魔教少主多廢話, 紀冷言歸正傳:“今日可有異狀?”
昨天他們就商量好了,紀冷快速回蒼羽門處理事務,而慕容棠則隱藏在暗處偷偷保護他們。
說來不知道是荒謬還是可笑,兩人做了兩世的仇敵,可偏偏此刻最能信任的也是對方。
紀冷這一個來回不到一天的時間,原以為是絕對不會出現什麼事情的。
可是慕容棠的回答卻出乎了他的意料:“我爹出關了, 派人來抓夏一依。”
紀冷神色一凝:“他也?”
慕容棠冷笑, 玩味地說道:“放心, 他沒有重生。他上一世在我手上死的那麼慘,若是也重生了,第一件事應該就是來宰了我,而不是隻是抓依依這麼簡單。
隻怕是,發生了什麼比重生更加糟心的事情……”
紀冷:“你待如何解決?”
慕容棠目空一切道:“這就回魔教總壇,和上一世一樣,再殺他一次!”
紀冷默默無語地看著他。
察覺到紀冷的目光,慕容棠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足以讓所有少女尖叫的邪魅笑容:“紀大掌門竟然沒有痛斥‘弑父’這種喪心病狂的舉動,著實讓我意外。”
紀冷淡淡地說:“你爹,罪有應得。”
慕容棠挑挑眉,饒有興味地道:“難得,這還是我們第一次在同一件事情上產生了相同的看法。我還以為我會和紀掌門一輩子都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次真是三生有幸了。”
有的人啊,說的話明明都是好詞,可偏偏就是有著一股不懷好意的味道,挑的人火冒三丈卻又無處可發。
比如慕容棠。
因為他原本就不懷好意。
慕容棠等了一會兒,見紀冷依舊神情平淡,完全沒有回應他的意思,自己討了個沒趣,轉身欲走:“行了,我走了,弑父去了。依依這邊歸你保護。”
他說的輕輕鬆鬆,好像說的不是“弑父”這樣駭人聽聞的舉動,而是出門買袋米之類的小事情。
紀冷卻忽然開口:“等等。”
慕容棠疑惑地轉回身,有些不耐:“你還有事?”
他就煩紀冷這種話少的人,有什麼也不主動說清楚,非要讓人去問,累不累?
然而,紀冷凝重而認真地看著他:“臨行前,一句話送給你。”
慕容棠趕緊收斂了輕慢的神色,紀冷這麼嚴肅,難道是有什麼另外重要的信息要告知他?
想到這裡,慕容棠禁不住湊近了一點,完全已經忘記了剛剛是誰說的要“保持距離。”
於是,他就聽到紀冷那平淡的如同千萬年都亙古不動的雪山一樣的聲音說:“高一寸,也是高。”
隨後,一個瀟灑轉身,消失在夜色裡。
慕容棠:“………………”
特地站得這麼遠了,竟然還是被紀冷看出來了?
這身高梗還能不能過去了?!!!
.
夏一依和柳雲舒是第二天清晨早膳時才看到歸來的紀冷。
兩個人埋著頭喝粥,交換了一個偷偷摸摸的眼神,心裡還萬分慶幸偷偷出去玩的事情總算是沒有被紀冷發現。
“對了,你那徒弟呢?丟回山上了?”忽然想起還少了個人,柳雲舒捧著碗問道。
是哦,小棠呢?夏一依也同樣好奇地看向紀冷。
紀冷沉默了片刻,道:“家中有些急事,他回去處理了。”
柳雲舒點點頭,“哦”了一聲。既然是彆人家事,那就不便多問。
可夏一依卻充滿狐疑。
他明明說他爹娘都是魔教中人,後來他爹還殺了他娘,怎麼看都是鬨翻了,怎麼還能有什麼急事?
紀冷知道夏一依不信,也沒法解釋,隻能岔開話題:“柳師弟怎麼不先問問你的損失?”
柳雲舒一口粥差點噴出來,趕緊把碗放下:“是是是,快告訴我,我還剩多少老婆本?!”剛才沉浸在不要被六師兄發現自己帶著小師妹偷偷出去玩的緊張中,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夏一依筷子一扔也緊張地看著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