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悅芳好奇地問:“還有啥?”
張躍民被她蠢的噎了一下,“你不懂一邊去。”對老太太說:“奶奶,這事關以後在家裡的地位。我今兒妥協,以後得步步妥協。”
“這樣啊。”張悅芳恍然大悟。
張躍民斜著眼看她:“你能閉嘴麼!”
張悅芳閉嘴。
老太太反問:“妥協咋了?好運還能吃了你。”
“奶奶,大伯可就是這麼一步步被大媽吃的死死的。”張躍民提醒她前車之鑒。
老太太不由地看向梁好運,隨即一想不對,“你又不是他。好運也不是羅蘭香。你個熊孩子少繞我。真拿你大伯大媽比,你大伯也該是好運。”
梁好運樂了:“奶奶英明。”上去扯張躍民,“快點!”
張躍民一走三歎氣:“奶奶,你會後悔的。”
“由著你小子我們才後悔。”張爺爺從屋裡出來,“一大家子沒一個能管住你。”
張躍民轉向梁好運,壓低聲音說:“你給我等著。”
梁好運輕笑一聲,她還真不是嚇大的。
晚上,梁好運笑不出來。
翌日清晨,張躍民神清氣爽的去做飯。
梁好運揉著老腰爬起來,張躍民都把衣服洗好了。
看到梁好運,張躍民露出大白牙,梁好運真想一腳把他踹到長城北。
張躍民趕在她抬腳之前說:“爺爺奶奶在外麵跟人聊天,喊他們回來吃飯。回頭去市裡不?”
梁好運想躺下。
“去!”梁好運嚴重懷疑他故意折騰她,正好今天不用帶她。
張躍民好心勸她:“彆硬撐。”
“死不了。我打明兒起,每天早上起來鍛煉。”梁好運晚上回來,強打起精神擬定計劃書。
然而,翌日天蒙蒙亮,被張躍民折騰醒,來一番床上運動。梁好運的運動計劃夭折。
梁好運再次睜開眼,天大亮,屋裡安安靜靜的。不用想也知道,時間不早,老兩口都遛彎去了。
飯菜都在爐子上,梁好運吃好,家裡收拾乾淨,果然在河邊找到老兩口,跟村裡放羊釣魚的聊天。
“好運,好運……”
梁好運轉過身去。
張爺爺奇怪:“聽聲音咋那麼像躍民?”
“就是躍民回來了,估計忘了拿啥。我去看看。”梁好運道。
張奶奶擺手:“快去吧。”
梁好運跑到路口,就看到張躍民滿頭大汗,跟從水裡剛出來一樣。
梁好運心裡咯噔一下:“出什麼事了?”
“沒事。回家說。”張躍民拽著她到屋裡,“快把你那個存折給我。”
梁好運愣住。
張躍民嘖一聲,自個去拿。
梁好運反應過來:“要存折乾啥?這是留咱們——房子找到了?這麼快?”
這年代沒二手房中介,梁好運和張躍民昨兒去看房,隻能在學校周邊鑽胡同找人問,哪兒有賣房的。
問的口乾舌燥險些中暑。張躍民覺得不能這麼問,今兒便找劉向東和段老三幫忙打聽。
劉向東在城裡租房,段老三家就在市裡,找他們鄰居大媽一打聽,可比張躍民和梁好運像無頭蒼蠅滿街竄快多了。
結果也巧了。
這幾日段老三一回家,他媽就念叨,同事的兒子瞎折騰,好好的工作辭了,還要把他們家打前清那會兒的老房子賣了去漂亮國。
那房子牆壁好好的,也挺大的,住一家五六口都挺寬敞。架不住房頂要翻新,牆壁也要重新刷。緊趕慢趕,也得修兩個月才能完工。
有錢的主兒不稀罕,沒錢的主兒隻能租房,偏偏他們又不租。錢緊巴巴的主兒,到地方一看,好家夥,在三環外,都要到農村了。
這要是在東在西也好說。
帝都有句話,東富西貴南貧北賤。這個大宅子,偏巧就在北。
西二環一套那麼大的四合院要四五十萬,他這個十五萬都沒人理。
段老三他媽瞧著同事整天愁眉苦臉,沒個人樣兒,就讓段老三收了。段老三是不差錢,可他家有大房子,公司附近還有個大平層啊。
十五萬塊錢足夠他再買一套大平層。段老三剛買了車,手裡還有些閒錢,一下子拿出十五萬,那絕對緊巴巴的。更彆說後續裝修,還得好幾萬。
段老三就是有這個錢,也沒時間裝修子啊。於是就勸他媽彆摻和,這房子沒人要。
張躍民給段老三打電話,段老三也沒提這房子。順嘴問一句,買房子乾啥玩意。張躍民實話實說,高考考得不錯,可能得去北麵上學。
段老三掐指一算,張躍民騎車頂多二十分鐘就能到學校,這才把房子推給張躍民。否則他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張躍民把這裡麵的緣故解釋給梁好運聽,就說:“聽段老三的意思,除了牆不用推倒,屋裡和院裡都得拾掇。你要是嫌破,咱就再看看。段老三讓我回來給你商議商議。那邊還不知道。”
“聽你這樣說挺破的。”沒錢的時候,草棚子梁好運都不嫌棄。手裡有這麼一筆巨款,足夠他們在東城買一套帶電梯的大平層,這房子梁好運可嫌棄了。
梁好運問:“十五萬一分不少?”
“我估摸著能少點。”張躍民想想段老三說的話:“他這個房子開春就要賣,賣了幾個月都沒賣出去,再不賣房主的簽證該過期了。”
梁好運:“那你壓一下價格。要是啥都要重新弄,還得不少錢。不如再等等買個好一點的。”
“行。”張躍民伸手。
梁好運疑惑不解:“存折不是在你手裡?”
“證件。”張躍民道。
梁好運恍然大悟,隨之不敢信:“寫我的名啊?”
“你的錢不寫你的。”張躍民瞥她一眼,自個去找。
梁好運瞧著他那一臉的嫌棄樣兒,是跟他生氣也不是,開心又笑不出來,“人家都傻,就你聰明。”
張躍民翻出來,放書包裡:“中午不回來了。晚上可能得到天黑。”
“等等!”梁好運還有一個問題,“隻是房子,還是房子加地契?”
張躍民無語:“當然買他的地契。他那個房子一萬塊錢給我也不要。”衝她擺擺手,就往外走。
趕梁好運追出來,人家都沒影了。
梁好運忍不住掐自己一把,懷疑做了一場夢。痛的她直冒汗,確定真的不能再真,又忍不住傻樂,她要有自己的房子了。
這事越想梁好運越忍不住高興。
老兩口回到家,聽著她哼“難忘今宵~~難忘今宵~~~”禁不住看看彼此,這是有啥喜事啊。
張奶奶問:“好運啊,躍民回來拿啥?”
“拿——證件。”梁好運險些把“存折”禿嚕出來,好在腦袋反應過快,生生給咽回去。
張爺爺看向他老伴兒,乾什麼需要證件。
張奶奶問:“躍民又要開公司辦廠啊?”
“不是。他看中一個房子,今兒交房租,人家要他的身份證,以免房子破損,我們偷偷搬走——”
張奶奶忍不住說:“躍民不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躍民也知道,可是房東不知道啊。”梁好運道。
張爺爺以前給需要偽裝的同誌租過房子,從沒聽說租房要身/份證:“好運,是買不是租吧?”
梁好運禁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她有說買嗎?好像沒有。
“爺爺——”
張爺爺抬手:“你少糊弄我。躍民那混小子我了解。不是我們親生的,以前總擔心我們死了,羅蘭香把他趕出去,特彆不喜歡住人家家裡。他買這個房子的時候也跟我說過。不跟房東簽十年的合同,他都不放心。簽這麼久,還不如買呢。”
梁好運頓時想罵張躍民,這麼大的事居然都不告訴她。
天氣太熱,張躍民熱的頭暈腦脹,早忘了他都說過什麼。再說了,就是不忙,他忙著高考也忙忘了。
哪像倆老人這麼閒,吃飽等餓。
梁好運忍不住吸溜嘴。
“彆吸溜嘴,是買的吧?”老爺子很篤定。
梁好運都不好再胡扯:“我說了您彆生氣。那房子比這個還破,慈禧那會兒的。張躍民主要是看中那塊地皮。裡裡外外都要翻新。得忙好幾個月。錢又是彆人借他的,還不是劉向東。所以就不許我告訴你們,怕你們擔心我們還不起。”
要是擱去年這會兒,老兩口真擔心。
現在老兩口是真不擔心。
張躍民不敢說實話,怕是借的還不少。
“你們還有錢修?”張奶奶問。
“修房子都是慢慢來,又不是買房,一把手給完。”看一眼梁好運,張爺爺沒好氣道:“她沒錢,張躍民也沒錢,還不會賺錢啊。她之前就要去劉向東那裡做事。你就彆操心了。指不定人家到開學賺的錢,你這輩子都沒見過。”
“誇張了,誇張了啊,爺爺。”梁好運趕忙說。
張奶奶扯一下他的手,示意他少說兩句,“那個房子離這邊遠嗎?”
“七八十裡路。”梁好運想想張躍民得去公司,“往後我可能得跟躍民一起過去。他去公司,我盯著房子裝修。中午飯你們就讓躍華哥和悅芳姐做吧。彆跟他們說房子的事。”
張悅芳藏不住話。
兩老口沒打算告訴他們。
中午吃飯,他倆反而先說起房子。
東西三環都熱熱鬨鬨的,南邊二環跟農村沒兩樣。縣裡為了出政績,打算在汽車站附近建一條商業街。
這邊的房子給人住都顯小,不如農村自家建的大宅子。商鋪就更沒人買了,哪怕帶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