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最後所謂的千裡眼不了了之,他固然能治邵毅和夏家女的罪。可是,他這當皇帝的卻丟不起這個人。
或者,還是先不讓將作監介入此事吧。
太孫見皇帝神色逐漸凝重,連忙說道:“不是的。稟皇祖父,崇賢今日也問過夏家女子,為何作坊中有很多事情,她看起來不很內行?”
“她是怎麼說的?”皇帝差點兒就拿欺世盜名這個詞,給夏宴清定性了。
“孫兒聽著,夏家女說的是有道理的……”太孫努力回憶著,力爭做到逐字逐句,生怕他沒有把夏宴清當時的意思說清楚。
太孫說完好一會兒,皇帝都沒開口,沒想到這女子不但不是徒有虛名,其才每每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隻是可惜,怎麼一個有這等胸襟和眼界,且能力出眾的女子,居然就和夫家鬨到無法同處,年紀輕輕就成了和離婦?
皇帝回頭吩咐孫崇山道:“夏珂的這個女兒,當初和王韜家議親時,似乎很鬨了些波折。讓人去打聽打聽,因何事鬨到這等地步?”
說不定其中有彆的原由。
孫從山連忙應下。
他大約聽過些夏家女和王家才子之間的事情,當時看來,是夏家女配不上王家二郎,在王家呆不下去,才主動提出離開的。
可如今看來,這樣的女子,若是想在王家立足,又怎麼可能沒辦法?
…………
也就是這個時候,邵毅已經到了清韻齋窯場。
邵毅原本想著,皇帝強行要夏宴清把玻璃技術交出來,饒是她的心胸比彆的女子開闊,也會懊惱氣憤。
卻沒想到,夏宴清一點兒意外反應都沒有。
“皇上此舉也是人之常情。這麼重要的東西,若全部托付給一個民間作坊,著實不夠牢靠。”夏宴清說道。
邵毅有點擔心,“皇上拿到玻璃製作方法,再有你的研製千裡眼的條陳,一定會把此事委托給將作監。就算將作監晚於你研製出來,到時技術在手,也會把你撇開,甚至嚴令禁止清韻齋製作千裡眼。”
夏宴清笑道:“不會的。你也說了,那是千裡眼,此等神物豈是那麼容易能做出來?”
她說著,得意的挑了挑眉,笑著繼續說道,“那是要天分的,可不是隨便一個人靠著權勢財力就能具備的。”
她的天分就是來自於後世,知道望遠鏡的原理。
早上把太孫送走,她已經在回憶玻璃的折射率了。
回憶無果的情況下,已經找了玻璃樣品中最厚的玻璃,打算這就開始試驗,不求多精確,但也要知道個大體的折射率,便於確定接下來製作鏡片模具的尺寸。
另外就是精確測量鏡片的工具,卡尺、弧度尺。
將作監就不一樣了,他們甚至都沒有玻璃工匠,需要從玻璃熬製的第一步開始。
再加上沒有趁手的工具,製作成本一定會高,精度卻不一定更好。
邵毅看著得意俏皮的夏宴清,感覺一顆心像被貓抓了一下子似得,瞬間就心神不寧起來。心中各種念頭紛雜,一時間,竟忘了他應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