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來香(2)(1 / 2)

“阿生,阿生!有一位女士點了杯……叫什麼金、金湯力,你知道是什麼酒麼?”

他知道這場合裡的人物非富即貴,若是說出了自己不知道的酒名,肯定不是對方信口胡謅,而是自己孤陋寡聞沒有聽說過。

“知道啊。”阿生擦了擦手,笑道,“湯力水原本是用於治療瘧疾的,但口感苦澀,所以嗜酒的英**人將湯力水混入琴酒,減去奎寧再配上檸檬汁,成了一款雞尾酒。不過這喝法在上海還很少見,點酒的女士是英國人麼?”

“不,是中國人。”酒保急道,“你就說怎麼做吧。”

“八成滿的湯力水,一盎司琴酒,加一片檸檬。我想想,湯力水在左邊的櫃台裡第三排,應該還有……”阿生剛說完,酒保就一溜煙跑了。

白茜羽喝到了這個時空的金湯力,和記憶裡的似乎沒什麼不同,那酒保小心翼翼觀察她的神色,“小姐,不知是否還合您的口味?”

“再多些冰塊就更好了。”白茜羽喝了一口,感覺酒液順著喉嚨一路滾進五臟六腑,隨即淡淡的熱意蒸騰上來,她自覺酒量很好,很快半杯酒就下了肚。

酒保見她似乎很和善,頓時放下了心,一邊擦著杯子一邊攀談起來,“那就好,不知這種酒口感如何,我也好以後給客人做推薦。”

“金湯力麼?它口感很平順,適合女士,但其實是烈酒,酒量不好的人喝多了容易醉。如果你給酒量不好的女士推薦,不如做一杯椰林飄香。”白茜羽說,她覺得臉上開始發熱了,話也比平時多了,難道自己喝半杯雞尾酒就能喝醉?開玩笑,她縱橫酒場十年,什麼場麵沒見過,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覺得有點飄。

“椰林……飄香?我沒聽說過,女士能告訴我怎麼調製嗎?我保證不會外傳的。”酒保眼睛發亮,卻看到阿生也悄悄走了過來,支著耳朵一副好奇的模樣。

“很簡單,配料是白朗姆酒、鳳梨汁和檸檬汁,最重要的是椰漿。”白茜羽喝了一口酒,宴會廳裡的樂隊換了首輕快的爵士樂奏著,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已經沒覺得這時代和二十一世紀有什麼分彆了,“有人說它是菠蘿茂盛的熱帶山穀,但我覺得更像是盛夏的邁阿密海灘,那裡風光明媚,空氣都是甜的,沒有一個女孩兒會拒絕它的。”

酒保聽得呆住了,隨即反應過來,恨不得將她的每個字記在本子上——如果學會了,這就是他的獨門手藝了!他摸遍了渾身上下,終於從兜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將白茜羽說的每個字都記了下來,這才如獲至寶地收好。

“女士,這裡沒有椰漿,等我準備好了配料,一定請你喝上一杯椰林飄香。”酒保鄭重地道,他有些想問白茜羽的名字,卻又不敢說出口,一時躑躅。

就在這時,身旁的位置忽然坐了一個人,白茜羽抬起頭看去,那是一個打扮美豔的女人,隻穿了一襲刺繡朱紅色短旗袍,袖口極短,不但露臂,竟是露肘,將一雙纖細的臂膀展露無遺,眉毛描得細細的,頭發燙成誇張的手推波浪紋梳在額頭旁,襯得她瓷白的臉頰格外嫵媚。

“虞小姐,幸會啊。”她紅唇微張,口音軟糯,“聽說你剛來上海,覺得這裡怎麼樣呀?”

白茜羽發現搭訕者是個女人,不由好生失望,一手托腮,語氣也懶洋洋的,提不起什麼興趣,“有事嗎?”

“沒事。隻是想著你是少澤的未婚妻,剛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過來陪你說說話。”她的眼風掃了過來,帶著幾分笑,這種笑介乎於嬌媚與輕蔑之間,令人幾乎難以辨彆究竟是該不快,還是當成一個輕飄飄的玩笑。

她其實早在一開始便已經留意上了白茜羽,但這位傳聞中出身舊式家庭的傅少未婚妻雖然第一次來上海,卻並沒有如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表達自己的驚歎和愚昧,在她看來也算是有幾分城府,值得過來說幾句話的。

白茜羽這才又看了她一眼,“你是?”

“孟芳瓊,是少澤的女朋友。”她理了理鬢角的卷兒,看似隨意地說道。

“女朋友?”白茜羽心說上個潘碧瑩還沒應付完這兒怎麼又來一個?這女人名字還賊耳熟,似乎就是那個在八卦小報上與傅少澤傳緋聞的當紅影星。

“啊,我忘了,虞小姐是舊派女子,可能不明白吧。在我們這兒,男未婚,女未嫁,又有肌膚相親,便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了。”孟芳瓊向她展顏一笑,“其實我們身份也是不衝突的,虞小姐,你說對不對?”

白茜羽心想在我們那兒形容這種關係有一個更貼切的詞:炮友。

孟芳瓊見她不答,也不追問,而是向酒保打了個響指,“開一瓶葡萄酒,我要和虞小姐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