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滿臉不讚同。
媽媽也愁眉緊鎖,向來不對孩子們大聲的她竟忍不住揚起聲來:“沈關觀!你不要因為好麵子就故意選一些聽起來高大上的地方去。
你妹妹和你才十八,不是二十八。你在學校待了這麼多年,知道怎麼照顧人嘛。棲棲和你去,要有摔碰的,不是乾叫媽媽著急啊。”
“媽,你說的對,我不去了。”
沈關觀從向媽媽說明的遊移不定裡擺脫出來,他抬頭看著媽媽:“媽,棲棲懂事得很,就怕她到時候要照顧我這個五體不勤的哥哥,這也不好,我想過還是不要去了。”
“你...媽媽也不是說你什麼,就是不安全,爸爸媽媽會擔心你們的。”
沈媽媽還沒怎麼說,做事一直像頭倔驢似的沈關觀現在竟這麼輕易服軟了。
她意料不及,怕是話說重傷了沈關觀的自尊心。
餐桌又恢複了沉默。
安靜地把飯吃完,沈關觀站起來把碗碟收拾好,進廚房洗碗。
棲棲和爸爸媽媽待在飯桌上,就在沈爸爸沈媽媽要起身的時候,棲棲叫住了他們。
“媽媽,爸爸,哥哥他很厲害。”棲棲一早預料到去藏地的旅遊計劃如果失敗,多有可能是因為自己。
沈關觀參加過很多夏令營,十七歲就成為了淮市某專業爬山團隊的一員,他其實完全可以一人去藏地玩,爸媽也許就沒有這麼擔心。
他們不放心的是她,是她這個從小到大隻會讀書、沒有社交、看起來就很弱的妹妹。
“讓我去藏地吧,爸媽。你們以前總是說,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屬品,遲早要離開父母成為獨當一麵的大人。”
棲棲看向媽媽的眼睛:“媽,您還說過希望我們早點獨立起來,站到你們身前,親自去看世界,而不是光聽你們說。”
其實爸媽沒對棲棲說過這些話,是棲棲躲在門背後偷聽到的。
他們是跟哥哥說的,棲棲當時趴在門上聽大家聊天,她就記住這些話了。
“棲棲...”媽媽有些動搖,可更加複雜的心情牽絆住了她的決定,她還想說什麼,被沈爸爸拉住。
“棲棲,爸爸媽媽支持你。”爸爸柔和眉眼,他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勸說:“孩子們確實大了。”
媽媽和爸爸的教育理念向來一致,她不再多說,隻叫棲棲今晚早點睡覺。
棲棲坐在原處,爸爸又囑托她幾句後,就和媽媽回房間休息了。
“棲棲,去洗澡吧。馬上哥和你一起去選其他景點玩。”
沈關觀走出廚房,恢複昔日張揚的表情。
棲棲轉頭,眉眼舒展:“哥哥,爸媽答應我們了。”
“...真的?”沈關觀不可置信地張嘴,他疾步跑到棲棲麵前蹲下,再次確定:“答應我們去藏地了?”
“嗯!”棲棲點頭,眸若點漆。
“哈哈哈,太好啦!妹妹你太厲害啦!”
沈關觀敞開手臂大力抱住棲棲,這樣還不夠,他站起來抱著棲棲還轉了幾圈。
“哥、哥,快放我下來。”棲棲一下子天旋地轉起來,倒不擔心擁有堅實肌肉的沈關觀會把自己摔下來,反而怕沈關觀磕到桌角。
沈關觀放棲棲下來,他又告訴棲棲一個好消息:“棲棲,我們去藏地的旅行團還得加一個人哦。”
“誰啊?”棲棲將椅子推進桌子,問。
“宋君裴!棲棲你記得不,哥的好兄弟。他爸有個朋友是藏地人,到時候我們就跟著他爸朋友去玩。”
沈關觀得意:“宋君裴那小子聽說我有去藏地的計劃,哭著求你哥帶他一起呢。”
棲棲失笑,她隻從哥哥得知過這個人的名字,但從沒有真正見過他。
不過聽哥這樣說,應該是個很讓人親切的男孩。
棲棲也讓哥哥早點休息,未來三天他們要做好藏地旅遊的一切準備。
“棲棲晚安。”
兄妹兩的臥室相對,棲棲和哥哥說了晚安便關好門。
穿著寬鬆的睡衣躺在床上,棲棲拿過沒翻幾頁的詩集繼續看。
此時,被她冷落許久的手機傳來一陣鈴聲。
棲棲蹙眉,看電話號碼又是陌生的,她記得許行止打給自己的時候,和現在的場景沒幾分區彆。
她輕呼一口氣,還是選擇了接聽。
“喂,您好?”
“棲棲,我是樓定之。”
對麵男聲低沉磁性,讓棲棲恍若聽到一流的大提琴演奏家們手指下緩慢流淌的優美音符。
棲棲早已不記得小霸王樓定之兒時的聲音了,但她肯定的是,那時張狂霸道的之之,絕沒有如今這般,光從一把聲音裡就能讓人讚歎的男性魅力。
“棲棲,我明天中午十二點就回來了。這麼多年,你想我了...”
“嘟——”
棲棲很沒有禮貌地掛斷了電話,她在儘力規避一些能觸發她往昔回憶的人。
這些人那些事,都不該影響到她。
棲棲或許知道一點自己的性格缺陷,她不願意將缺陷敗露在外人麵前。
即便是家人們,棲棲也會害怕他們會由於自身缺點而再次拋棄她。
棲棲在情感上很貪心,她不願看彆人離開。
從前她是角落裡的灰塵,她便甘願成為那一粒灰。
不礙任何人的眼,也不去沾到過路人的衣服上,奢求彆人帶走灰撲撲的自己。
但自今日起,她的爸爸媽媽哥哥,已經將她從一粒灰變成了明珠。
她是他們的寶貝女兒、親愛的妹妹,那就不要讓以前那些視她為灰塵的外人們,再來沾惹她,拉著她回到灰堆裡。
“叮鈴鈴。”
手機二次響起,還是樓定之。
棲棲垂眼看著,指關節因用力而變得發白。
繼續掛斷嗎?棲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