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棲,看!這次哥挑的衣服好看不!”
棲棲朝哥哥手中拿著的紅色長袍一望,視線裡是繁複的紅,她立刻歡喜地笑起來,接過衣架將衣服貼在身上比。
這是件專售給女遊客的改良版藏袍。
上袍麵鋪陳著大片的紅色橫條,幾條藍色的橫條則穿梭其間。
腰帶上用暗金線繡著不同的植物圖案,植物根莖上又用許多珊瑚以及其他色彩鮮豔的晶石綴著,十分華貴精美。
下袍麵是深沉的棕色,從最低的緞麵處開始繡著不斷延伸最終沒入腰帶的暗藍色細莖細葉的花苞。
配套的是潔白如雪的綢緞內襯。
棲棲愛不釋手,她綻放出耀眼笑容,對哥哥歡聲道:“哥哥,你挑的衣服也太好看啦!謝謝哥哥!”
店主見到棲棲,主動上前給她推薦了許多搭配衣物的飾品。
最後當然是沈關觀付錢,棲棲拗不過愛妹心切的哥哥,便也給哥哥買了套寬腰長袖的藏袍作為回禮。
舊羅街的夜將儘,薩熱說第二天帶大家去隔壁朗鎮玩。
朗鎮背靠大山,山上還有一座魯寺,可以去采菌子和吃石鍋雞。
一行人回到東叔家,各自洗漱完,便回到房間休息。
夜裡兩點多,薩熱和東叔的房間燈突然亮起來。
棲棲住在他們隔壁,僅隔一麵牆,他們屋裡的燈光便透過牆上那扇窗子撒到棲棲眼皮上。
棲棲睡眠淺,被這燈光一照,便醒來。
醒來後左右睡不著,夜裡很涼,棲棲穿上衝鋒衣坐起來,拿過床頭的書看。
“小子,你這把藏刀哪個姑娘送的?”
東阿木大叔好像還醉著,說話嗚嗚弄弄地聽不大清。
“...爸,你彆吵...”薩熱聲線很低,透著股焦急,似乎怕吵醒隔壁睡著的棲棲。
棲棲倚在床頭看書,亮黃的光線落在書上,白紙黑字的很清晰。
棲棲眯眯眼,無意又聽見薩熱壓得更小的聲音:“爸,這是小客人給的,她不知道我們這邊習俗...”
話題裡帶上了她的名字,棲棲捏住書角,側臉將耳朵貼近牆。
東阿木大叔忽地很大聲地“啥”了一聲,這聲音驚起了棲棲另一側隔壁的沈關觀和宋君裴。
棲棲也一驚,看到自己兩邊的房間都亮起燈,連衝鋒衣都沒來得及脫就鑽入被窩,用被子把臉蓋得嚴嚴實實。
兩根蔥白似的食指勾著被角,心臟不受控製地怦怦跳著,棲棲有一股偷偷做壞事的緊張感。
“你們醒了?沒事,我爸打呼嚕的。”
“那你們早點睡,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們睡覺了。”
薩熱走出房門,和沈關觀宋君裴各自道歉,後便聽見一串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朝棲棲的房門走來。
棲棲吞咽了下,咬唇放輕呼吸。
“彆開門,棲棲睡了。”宋君裴及時阻止了沈關觀。
“也對,幸好棲棲沒醒。”沈關觀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後又聽見兩道相近的關門聲響起,棲棲這才呼出一口氣。
從被子裡探出頭,窗戶裡的光線已經消失。
薩熱用藏地話和東阿木大叔說了幾句話,東阿木奧奧回應後,夜晚又重新歸於平靜。
棲棲重新坐起來,衝鋒衣和被子摩挲發出簌簌的輕響,棲棲乍一聽立刻僵住不動。
屏氣凝神聽了會兒兩間隔壁的聲音,沒有再聽到什麼說話聲棲棲便更加小心地鑽出被窩。
棲棲不僅淺眠,她一醒就很難睡著,即使是睡了,也要做噩夢。
所以棲棲不準備再躺回被子裡補覺。
房內的燈不能打開,棲棲掏出手機打開裡麵的手電筒,借著手機燈光看書。
棲棲什麼書都看,看書不需要人教,抱著一本書,她能在有陽光的房間裡呆上一天。
行李箱裡放書是很不明智的選擇,棲棲手裡捧的這本是在舊羅街回來的路上,從二手攤上淘的古代文學集。
書皮破爛,棲棲小心地翻著書頁,先挑的文言看著。
“...嘭。”
深夜寂靜,院外忽地傳來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響。
這聲音吸引了棲棲,棲棲放下書,聽到了呼呼吹的風聲。
不一會兒,風聲裹挾著雨聲一齊灌入耳中。
白天驕陽燦爛,這一場淅淅瀝瀝的夜雨來得不期然。
棲棲的思緒被雨淋得潮潤潤,低眉,書上艱澀難懂的生僻字也覺攜著股細雨,她看得舒舒服服。
天明的時候雨停了,棲棲第一個洗漱好來到院子裡看花。
格桑花經過一夜的雨淋,花瓣有些頹,像小姑娘低頭,壓抑著生氣似的。
棲棲摸了把**的格桑花,瑩白的臉湊近大片的花叢裡嗅了嗅,聞到一股極淡的香味和泥土的腥氣。
薩熱正從房間裡走出,擼著睡蓬的卷發,打眼就瞧見了棲棲。
早起的陽光也將出來,正灑在棲棲露出的側臉上,她挺翹的鼻尖挨著一朵羞怯怯粉嫩嫩的花骨朵,紅潤的唇微張,似要仰麵含花。
薩熱不敢說話,慢慢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將手機調到攝影模式,又調了一些數據,後將鏡頭對準棲棲。
“哢擦。”
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早晨很引人耳目,薩熱臉上劃過一絲尷尬的神色,他僵硬地將手機放下,對上棲棲黑白分明的圓眼。
“小客人...嗯...我閃光燈忘關了...”
薩熱攥緊手機,扯出一抹笑,眼睫眨眨,不敢做多餘動作。
棲棲朝薩熱笑了笑,直起腰走到他身邊,“照片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棲棲一走近,薩熱立時聞到一陣暖香,他梗著脖子,俊臉憋得通紅,“當...當然可以。”
棲棲便接過他的手機,點開照片看。
她看得專心,一直小聲驚歎他的攝影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