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款低語如中夜夢魘後拭去驚汗的手,以無法抗拒的魔力,一點點柔和開杜清極端防備豎起的恐懼緊張。
勉力冷靜下來,杜清鬆開鉗製棲棲的手,笑笑。
“不好意思啊,沈棲棲。”
棲棲笑著背起泛起紅痕的手腕,“班長,我們按照地圖大概再走十分鐘就能到點標了哦,你還要牽手嗎?”
她最後的話有些打趣的意味在,杜清聞言露出個稍顯輕鬆的笑容,“不用了,還得謝謝你的安慰啊。”
棲棲擺手。
藏在衣袖下的手腕不必叫杜清看清,棲棲想,要是班長看了,她肯定要不連住地說對不起。
——才煩呢,本來麵對可能出現的蛇就戰戰兢兢的......哈哈,開玩笑。
棲棲隻是不想叫杜清平添情緒負擔而已。
隊長帶頭平穩下來,隊員們也暗自平靜許多。
棲棲將包裡餅乾分給大家,彭琦則一人遞了瓶水。
等補充完體力,把垃圾裝進張合的空包裡,小隊接著前進。
*
林中偶時有風從樹葉罅隙裡虛弱地吹過,逐漸輕鬆下來的五人對著地圖走,一路有說有笑。
腳印跟著腳印,到點標打卡似乎如探囊取物般簡單。
隊伍寧靜平和,氣氛和悅。
張合前後瞅瞅,又想向眾人展示自己靈魂的有趣。
清了清嗓,他開口道:
“我說那啥標誌物弄得跟沒弄似的,我看——我焯啊啊啊啊啊!他媽的蛇啊啊啊啊!”
那條棕褐色、背部有黑褐斑紋的長影從灌木叢中光滑斜行而出時。
棲棲隻看見它的大頭細頸在眼前一晃,下一秒蛇就立刻遊走向杜清腳下。
糟糕!
棲棲心驚,趕忙提刀奔至杜清身邊。
這條蛇不是很長,也沒有表現出攻擊意向,其實隻要杜清原地不動就行。
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杜清在聽到張合的慘叫聲時已經呆若木雞,全身血液逆流,僵直得幾乎暈倒。
張合欲哭無淚,手裡握著錘子四處亂甩,棲棲從他身邊經過時差點被誤傷。
“彆動!都彆動!”
棲棲扶住杜清搖搖欲墜的身子,厲茗茗和張合已經有些嚇傻的樣子,她緊急回頭喝了一聲。
“蛇沒有毒!彆動了!”
彭琦算是第二冷靜的人,他走到張合身邊,按住了他亂撲騰的手臂。
厲茗茗的情緒就不太好控製了。
“嗚嗚嗚。”
豆大的淚珠從她眼裡滾落,匕首在她手裡不斷抖動著,表情既懼且駭。
棲棲望著哭泣的厲茗茗,感到絲心疼。
厲茗茗平日裡看起來那樣開朗大膽,現在看見一條無毒蛇竟然就怕得大哭。
果然還是小女孩呢。
棲棲無奈,讓彭琦過來幫忙扶住杜清。
彭琦點頭,順便拿走張合包裡的一雙棉手套戴上。
他隔著厚厚的手套扶住杜清的肩膀,保持最基本的尊重不去觸碰到女孩癱軟下來的身體。
*
棲棲好在是避開昂頭嘶嘶吐信的蛇,來到厲茗茗身邊。
淚眼中,好友溫柔自持的模樣漂亮得不行,厲茗茗見此,頓時感到安心。
她嚎啕轉為嗚咽,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樣緊緊抱住棲棲。
潮意不斷從後頸傳來,棲棲有一下沒一下拍著厲茗茗的後背,安撫她惶恐的情緒。
張合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沒人來安慰他。
不由視線下移,正好對上遊走到另一邊灌木叢裡的蛇,吐著信子對他嘶嘶叫。
嗚.......嗚嗚。
張合閉眼,張開雙臂摟著自個兒厚實的肩膀。
隊伍裡無人招惹這條小蛇,蛇自然也不來侵犯他們。
棲棲一直留著神注意蛇的軌跡,等蛇徹底消失後,她也暗暗鬆了口氣。
“好了,沒事茗茗,蛇不見了。”
厲茗茗不好意思地起身,扭捏地對棲棲說了聲謝謝。
沈棲棲輕笑,轉而看向一旁的班長。
杜清還是沒緩過來,她便從包裡拆開一劑葡萄糖液,幫助杜清喝了下去。
甜膩的液體順滑入喉道,杜清平定內心後,眉間帶著羞愧看棲棲:“對不起啊,給你們添麻煩了。”
“誰沒有一些怕的東西呢。”
棲棲收起匕首,牽了牽杜清的手又放開。
“行啦,點標的障礙物已經走了,我們趕快去打卡吧!”
重新收拾好心情,厲茗茗挽著棲棲的手臂,姿態比以往更是親昵。
棲棲麵容舒展著,不動聲色地將另一隻手插進口袋裡。
手腕有些顫,她後知後覺地竟也怕起來。
暗笑。
這算什麼感覺啊?
要是哥哥在,她可能就要自覺代入被保護的角色了。
人的潛力無窮。
棲棲笑。
......
軍區控製台。
“這小女娃,未來可期啊。”
控製台裡有一幫善於察言觀色的老狐狸們。
稚嫩的小輩在遇到危險的第一時間裡,那迅速隱匿起的脆弱情緒沒有逃脫掉他們的觀察。
要不是捕捉到沈棲棲隱忍的害怕,單從其後麵的一係列表現來看,還真就是個一馬當先、英勇無畏的小英雄。
就是英雄用沒彆人寬的肩擋在前麵的時候,身後露出的被保護者和她對比鮮明的表情有些滑稽。
有趣好玩,也令人感觸。
龔指揮長默了下,忽對燕副沉聲道:“時刻關注這個女娃兒,軍訓結束後我要找她單獨聊聊。”
燕副指揮長應下,心想沈棲棲這可是貴人運到了。
要是龔指揮長看中她破格招進來,這女娃兒又有Q大的學曆,那可真是要一步登天了。
不過在此之前,也得去查查她背景乾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