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鄧姐無奈地小聲說:“他叫龔渡,平常就不愛講話,實際上可乖一個孩子。”
整間病房裡隻有兩張床,但另一張床上有被褥沒人在。
走出病房,小鄧姐說:“今天太陽不錯,恢複比較好的病人們都被帶去花園曬太陽了。”
棲棲點點頭,回想起龔渡,“他...很嚴重嗎?”
“重度抑鬱症,已經是第三次住院了。”小鄧姐一邊往前走,一邊補充道,“他不承認自己得病的事實,就這樣又進來又出去的,唉。”
護士小姐很不忍,“遭了不少罪。”
四樓的每個病房都看了遍,沒有查到違禁用品。
棲棲這才知道,原來精神病院比普通醫院極不同的的一點是,這裡有很多規定。
危險類用具悉數沒收不說,最讓人想不到的是也不能帶充電線。
手機充電隻能去護士站。
小鄧姐帶棲棲和陳蘅熟悉了每天的檢查流程後,就引兩人來到吃飯的大廳。
正好在這兒解決了晚飯。
吃完棲棲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菜淡得像水。
半點鹹味也嘗不出來。
半小時過後,到了吃藥時間。
頭頂的廣播準時響起:“請病友們出來吃藥!”
不久前才見過的病人們現在陸續走出,到大廳排隊從護士手裡拿藥,護士小姐們監督他們吃完後且要求張嘴檢查。
棲棲久久沒有發現龔渡的身影。
當然不止她一人發覺,很快廣播聲又響起:“請一床龔渡出來吃藥!”
聚集在大廳的病人們吃完藥就有條不紊地回房了,人潮漸漸散去,龔渡才慢吞吞拖著步子出房。
“張嘴。”
黑發少年異常乖巧地照做,他吃完對發藥的護士眨眼,“可以了嗎?”
“回去吧,八點立刻上床睡覺記得嗎?”
龔渡回:“知道。”
棲棲看著他瘦長的背影消失在白色的門框後,覺得這個少年現在的行為簡直不能再正常了。
忽地陳蘅抱臂問:“這個下午體驗好嗎?”
“...”棲棲誠實地搖搖頭,“我說不清楚。”
“至少好奇心被滿足了吧?”陳蘅轉身,“今天下午隻是實習而已,我們要在這裡待滿一星期才行。”
走過護士站,小鄧姐迎上來:“把微信加上啊,我發份資料給你們。”
......
“小鄧姐再見。”
加完微信,棲棲朝小鄧姐揮手告彆。
“嗯,再見。明天早上八點前到記得嗎?”
“知道啦,謝謝小鄧姐。”
坐上出租車,棲棲微信響起,點開正是小鄧姐發的資料。
資料裡不僅包括四樓35位精神患者的姓名床號診斷等信息,還有誌願者的任務和些應急知識。
簡而言之,棲棲和陳蘅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裡需要幫助護士們進行每天的檢查,在任何突發狀況發生後及時處理並通知醫生。
還有個頗讓人感到溫暖的任務,陪病友們聊聊天。
回到陳蘅家洗漱完畢後,已經是十點過後了,兩個女孩睡在同一張床上,互道晚安後便陷入夢鄉。
翌日,天氣不是很好,陰雲密布像是隨時能下冰雹似的。
棲棲醒來沒看見陳蘅,揉了揉眼便帶著剛睡醒的懵懂喊了聲:“阿蘅——”
聲落,陳蘅立刻推門而入,她腰間係著圍裙,右手拿鍋鏟問道:“怎麼了?”
棲棲坐起來把蓬鬆的頭發隨便攏好,看見陳蘅手裡的鍋鏟笑得十分清甜:“阿蘅,你起得這麼早給我做飯呀?”
陳蘅笑呸:“誰給你,我是做給自己的。”
棲棲眉目舒展像花,赤腳下床走近她:“那拜托拜托,也給我做一份吧。”
“彆貧,趕快刷牙換衣服了。”
“遵命——”
吃完早飯,兩人提前半小時到了三院。
三院有嚴格的作息標準,病人們早六點必須起床,晚八點必須入睡。
每天的時間都被安排得很滿,有點不留任何閒暇給病人胡思亂想的意味。
說不稀奇是假的,棲棲換好工作服,走進走廊。
四樓的病友們隻能在這條走廊和大廳裡自由活動,其他門都被鎖起來,不給進出。
棲棲穿過走廊時,從不能關閉的病房門裡看見各種狀態的病人。
喜怒哀樂看了個遍,棲棲最後穿過一群玩鬥地主的阿姨們,來到龔渡的房裡。
“扣扣。”她禮貌地敲門,“例行檢查。”
腰背完全倚在床頭的少年眼皮耷拉,無精打采地盤坐在床上。
他隔壁床的一個胖青年笑嗬嗬地吃薯片,看見棲棲頓時眼睛放光:“護士妹妹,你好漂亮!”
棲棲柔和地笑,“謝謝你,大龍。”
二床病人,診斷躁狂症,大家都叫他大龍。
龔渡聽見兩人的聊天,終於舍得抬起眼皮掠過來個眼神。
當視線觸及棲棲臉龐時,他霎時眸光一動。
“姐姐。”龔渡聲音很輕地喚道,表情小心翼翼,讓人想起某種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