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1 / 2)

四姐妹手牽著手跟著何佩瑜回家。

夜已深, 頭上一輪大大的月亮如明鏡高懸,默默地注視人間的喜怒哀樂。

涼風習習,吹著路邊的水杉沙沙作響, 程寶菱不由回頭朝二叔家的方向望去,內心忽然生出些許惆悵,一些許惶恐, 但轉頭看著媽媽堅毅的背影,她的心卻奇異地安定下來。

大姐、二姐默不作聲, 就連小妹也不吭氣, 程楠滿心疑慮,問道:“媽媽, 我們剛才怎麼不喊爸爸回來啊?”

程珍雪冷清清的聲音回答她, “因為爸爸姓程。”

“可我們也姓程。”

“我們是女孩, 爺爺奶奶從來沒當我們是一家人。”程珍雪波瀾不驚地說。

程楠咬咬唇,“那, 爸爸還是我們的家人嗎?”

這就要看爸爸自己的選擇了。

此時, 並沒有人來回答這個問題。

何佩瑜摸摸她的頭, 笑問道:“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要開學了, 你的暑假作業做完了嗎?”

小學生程楠立刻將剛才的問題拋之腦後,可憐兮兮地說:“數學快做完了,語文還有一半。”

何佩瑜溫柔地說:“那從明天起就不要再去賣冰棒了, 就在家裡, 做做暑假作業,或者去找小朋友們去玩玩彈珠。”

像彆家的小孩子一樣快活,抓住暑假的尾巴。

小姐妹倆答應下來。

回到家,何佩瑜打發姐妹們去睡覺。

程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寶菱,我們會不會沒有爸爸了?”

上輩子沒有出現過這種極端的選擇,程安國雖然重男輕女,但仍然不失為一個關心孩子們的爸爸。這個爸爸勤懇踏實,略有些木訥,對父母孝敬,對兄弟友愛,對侄子關愛,雖然寶菱姐妹偶有抱怨,但她們也不能說爸爸不好。

可這輩子變得不同了,小袁看上了姐姐,奶奶試圖用彩禮去抵消二叔的欠債,以此威逼爸爸,隻看爸爸能做出什麼選擇吧。

程寶菱搖頭,“我也不知道。”

程楠歎了口氣,“我們辛辛苦苦賣了一個多月的冰棒,也才掙了五百來塊錢。二叔欠人家一萬多,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程寶菱回想前世,二叔大抵是平安度過了這一關,當然狠狠地受了個教訓,被寶妮的三個舅舅揍到住院。出院後的二叔依然喜歡打牌,但經過上次的教訓,再也沒鬨出大事來。

要她說,這次的事情就得讓二叔受個教訓,不然輕易就拿到錢解決他的債務,隻怕他會走上不歸路。

“噓,門響了,是爸爸回來了。”程楠小聲說,“不知道他會和媽媽說什麼,你說爸爸會不會拿我們家裡的錢去幫二叔。”

程寶菱想了想,除開拿大姐去換兩萬塊的彩禮,自家窮根本拿出不出什麼錢來幫二叔。開年就是新學期,學費生活費擠在一起,她聽媽媽說了要專款專用,爸爸這半年來在碼頭打工掙得錢都以姐姐的名義存進了銀行,就算爸爸想挪用,也不是容易的事兒。

“媽媽心裡都有數,彆多想,快睡覺吧,睡不著就在心裡數星星,數五千顆就睡著了。”

一夜無話,翌日醒來,腦中立刻清醒,程寶菱披上衣服就起床,程楠也趕緊起身,兩人去堂屋,誰知家裡其他人比她們起來得更早,隻是大姐與二姐眼皮下有暗沉的陰影,很明顯昨晚上沒睡好覺。

何佩瑜像往常一樣,神色平靜,招呼孩子們吃早飯。大家在飯桌邊坐下,才注意到沒有看到程安國。

程楠嘀咕:“爸爸呢?”

程珍雪連忙給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提爸爸。程楠則衝她眨眼睛,意思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何佩瑜將孩子們的眉眼官司看在眼裡,覺得好笑。孩子們天生是心思最敏感、最純淨的人,與其讓她們胡亂猜想,然後不安,不如將事情原本都告訴她們。

她說:“你們爸爸出去了,是為你們二叔的事情在忙。”

程珍雪將眉毛挑得高高的,眼中一閃而過一絲對父親的鄙夷之情。

程寶菱倒沒覺得意外,因為這就是程安國的性格,但她還是想知道,爸爸到底怎麼幫二叔這個“忙”。

何佩瑜將丈夫昨晚說的話一字一句重複給孩子們聽。

“我不會拿我孩子賣錢,同樣不會讓彆人拿我孩子換錢,你讓珍秀她們放心。安民是我的兄弟,我也不能不管他,他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幫忙,不會連累你和孩子們。”

程珍秀臉上的笑容綻開,“爸爸是在乎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