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晚的路, 在夜色褪去, 昏暗的白天來臨之際,十二走到了小路的儘頭。
那是一個小山村。
遠處看, 一棟棟灰敗的木屋,或大或小, 有的二層小樓, 有的三層小樓, 還有一些小平房,都是木質結構。
在小山村的路口,立著一個大大的木頭牌子,上麵用紅色顏料寫著三個大字‘永夜巷’
不知道為什麼,隻看木牌上的字,十二就有一種不安, 風吹過,像是冷血動物的舌尖,滑膩陰冷, 脖頸邊的汗毛根根豎起。
稍走進去一段, 躲在一顆大樹後,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裡麵。
村頭是一棟小平房, 老舊的木板帶著歲月的風霜, 從碎玻璃窗口望去, 裡麵點了一盞昏暗的油燈,燈光明明滅滅。
在門口有兩個人,那是人吧?
她不確定的想。
一個身材高大, 光著膀子下身穿了一條破褲子,一身肌肉鼓鼓囊囊,肩膀扛著一把大刀,另一個人身材瘦小,矮矮的如同孩童,紮了個小辮,手裡攥著一把小刀,那張臉可不是孩童,小眼睛,塌鼻子,歪嘴唇,重要的是他下巴上一圈濃密的胡子。
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小孩。
許是侏儒。
明明是人的樣子,之所以讓她不確定的,是因為高大男人沒有頭發的光頭上插著一把菜刀,刀身幾乎全部沒入其中,隻留下淺淺的一點刀背和刀柄露在外麵。
侏儒身上倒是並沒什麼明顯的傷口,可在他轉身之際,十二分明看到了他後背空蕩蕩的,隻留下前身一層皮骨,就連內臟也被挖空。
一高一矮在小木屋前來回走動,巡邏,時不時的眼神像四周警惕的看去。
這根本不是人!
她感應了下,他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經曆過靈異副本,她身上又有神隱師的血統,基本的區分鬼怪還是可以的,麵前這兩人可不是鬼。
已經死了的人卻還能好好的活著,沒變成鬼,那他們是什麼?怪物嗎?
十二視線牢牢的注視他們巡邏每次的步子,每一步的距離,多少步會轉身,視覺的盲點,觀察了一陣的同時,如貓般,腳尖點地,不發出聲響的借由一顆顆樹,緩緩靠近木屋。
在距離木屋最近的一棵樹後躲藏了一會,掌握了兩人活動的規律,她等了等,兩人同時的轉身,一個向左,一個向右走去,走到了最邊上。
就是現在。
緊抿著唇,一陣風似的衝入木屋,快速的推開門,閃身進入,關門,一氣嗬成,所有動作都在無聲中進行。
就在她剛關上門的時候,一左一右巡邏的兩身影出現,漸漸走了回來。
十二屏住呼吸從門縫向外看去,兩人毫無知覺的繼續來回走動巡邏,看樣子是沒發現自己,這讓她更確信他們不是鬼,鬼都是有感知的,尤其是在自己的地盤上。
放下心來,轉身打量著屋內。
一張陳舊的方形木桌,桌子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黑褐色臟汙,上麵帶著沒有規律的刻痕,她走進兩步,一股腐臭味襲來,十二掩鼻,腦袋向後移了移,又低下頭來,指甲刮下一層臟汙,在手心撚了撚。
是血!
不止一點血,看這厚度,隻有長年累月積血一層又一層的乾涸住,才能形成如今這樣。
正對著房門的牆上,掛著一張黑白遺像,是一個臉頰消瘦,五官搭配起來有些刻薄長相的中年男人。
男人眼神陰沉的盯著她,嘴角帶著冷漠譏諷。
在男人的遺像下方,不大的小圓桌上有兩個殘缺不全的碗,一個碗碎了一半,還有一個碗上麵布滿豁口,碗內乾涸著一層暗色,裡麵是黑乎乎成塊狀的東西,兩個碗內被黑色東西填滿。
她沒有隨意觸碰碗內的東西,而是微微低頭,看了看,依舊是一股腐臭味,這是肉,而且是不知道被放了多久的腐肉。
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肉塊和男人的遺像。
除了這些,屋子裡就隻有一張破木板床,床上的被褥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臟汙的程度讓她掩鼻後退了幾步。
在房子的裡屋,堆積著一些雜物,還有一扇窗戶,窗戶上沒有玻璃遮擋,從窗戶向外望去,正對著一棟二層小樓。
十二向後退了兩步,踮腳輕輕躍到窗戶上,一手抓著窗邊,身體一縮,整個人從窗戶鑽了出去,輕飄飄的落地。
她左右看了看,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