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稍冷,晏紹還穿著昨天的黑色圓領毛衣。
去學校的路途不長,也稱不上錯綜複雜,再加上一路每隔不遠就有標誌性的店門招牌,晏紹預計他差不多走上一個星期就能記熟。
因為嘴角的傷,他吃油條和饅頭的動作很慢,在快要到達學校門口時才吃完。
晏紹頂著青紅交錯的嘴角踏進教室,時間還早,是早自習時間,教室中坐了一小半的人,鬨哄哄的,隻有幾個人在看書。
他走進來的一瞬,教室安靜了幾秒,見不是老師,他們又接著交頭接耳的聊了起來。
晏紹垂下頭,腳步輕而快的走過過道,坐到了角落的位置,他從書包裡拿出物理書放在桌上攤開,拿出一支筆,迅速進入自學狀態。
直到早自習下課鈴聲響起,喻斂還沒有到學校,班上同學陸續走出教室去吃飯,晏紹不受影響的看著書。
晏紹同桌的位置挪過來了一個人,一屁股坐在了那張屬於喻斂的凳子上。
那人剪著平頭,頭發似刺蝟般立著,相貌平平,雙頰點綴著幾顆麻子,他用手肘杵了杵晏紹的胳膊:“唉唉,晏紹,裝得還挺像。”
晏紹思路被迫打斷,他偏過頭,“有事嗎?”
“你怎麼把你頭發剪這麼短了。”那人伸手想摸一把晏紹的頭,晏紹後仰上身避過。
他道:“長了,遮住眼睛,就剪了。”
他不是原身,就算有了這具殼子,也不認識他周圍的人,他連麵前人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那人倒也沒計較晏紹躲得那一下,“說真的,你這剪了頭發,我都有點不敢認了,還……”他撓了撓頭,“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哦。”晏紹緩緩應了聲,“那是你的錯覺。”
“你這說話也挺不一樣的。”那人道。
晏紹偏頭,直視他,再次問了一遍:“你有事嗎?”
以前晏紹喜歡在班裡裝逼,說話口氣特大,天天一副“老子最牛逼”的樣,說實話,看不慣他的人多了去了,沒幾個和他走得近的。
這位臉上有麻子的平頭兄弟,叫王二平,算得上和他關係好的了。
王二平和他走的近,完全是因為晏紹出手大方,經常在小賣部和食堂請客,在外麵還有一群“大哥”,有排麵。
一個暑假沒見,王二平覺著晏紹是真的變了挺多的,神態、說話語氣和動作,不急不緩,不吹牛逼,那雙黑眸直愣愣看人時,還讓人心裡毛毛的。
他道:“你這嘴咋整的啊?是不是五班那群人弄的?”
“不是。”晏紹不想多說。
王二平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他訕訕的笑了兩聲,“我就是昨天聽說五班那群孫子想找人打你,想問問你知道不?”
一個學校除了班級群還有校群以及各種交友群,各種八卦消息在其中四處飛散,平時八卦一點的人,多加幾個群根本都用不著刻意打聽也能得到很多小道消息。
五班的人要打晏紹,晏紹知道嗎?他當然不知道。
他愣了一下,“為什麼?”
王二平哈哈笑了兩聲,心下吐槽,為什麼,還能為什麼,因為你太能裝,彆人看不慣了唄。
他道:“不知道,可能是因為他們傻逼吧。”
教室隻有兩人,他們說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喻斂叼著一塊麵包,挎著書包,從後門進了教室,就聽到了王二平的最後一句話,他走過去,拿腳懟了懟凳子。
今天的他取了耳釘,王霸之氣也一絲都沒比昨天少。
他咬下一口麵包,沒睡醒般懶洋洋的道:“麻煩讓讓。”
王二平轉過了頭。
昨天的轉學生站在他身後,看著吊炸天的模樣,他又轉頭回來看了眼晏紹。
這能忍?有人比他還能裝,能忍!!?
晏紹已拿著筆低頭看書,隻留一個與世無爭的側臉,仿佛世界紛紛擾擾,都與他無關。
王二平:“……”我……操?這還是他熟悉的晏紹嗎?
喻斂在一旁等得有點不耐煩了,他加重了聲音,帶著點鼻音,嗓音沙啞:“同學,麻煩讓一讓!”
王二平恍恍惚惚的回了座位。
喻斂把書包放在桌上,手裡還提著一袋早餐——小籠包和豆漿,麵包隻是用來墊一墊肚子,這才是正餐。
他打開白色塑料袋中的一次性盒子,霎時間,小籠包的香味彌漫在教室,勾人食欲。
一聲清響傳至晏紹和喻斂的耳中,晏紹的肚子,不爭氣的又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