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斂到家已經是臨近九點,他帶著外麵的冷意進門,把書包往凳子上一扔,動靜不小。
“你回來了。”晏紹坐在桌前放下筆。
喻斂手搭在脖子上,偏頭開口隨意道:“你說有事要和我說,什麼事?”
“哦。”晏紹抽出剛才自己在寫的紙,遞給喻斂。
喻斂瞥了一眼晏紹,偏頭就是不正眼看他,仿佛晏紹臉上貼著降魔咒似的——都怪肖甫白瞎說話,害的他也變得奇怪。
他接過晏紹的紙張,甩了甩撫平拎著一看。
……不是情書,是賬單。
晏紹在他對麵道:“我算了算,住在你這也挺久了,我不能占你便宜,房租我也問過房東了,我可以和你合租嗎?”
喻斂看看賬單,又看看晏紹,臉色古怪:“你說要和我說的事,就這個?”
晏紹點頭,詢問他的意見:“你覺得呢?”
“不是,你占我便宜我又不介意,你想這些乾嘛?”喻斂忽略心底短暫的失望,他知道晏紹發傳單賺錢,他不喜歡晏紹把這些事分得這麼清楚,弄得關係很疏離。
“我知道你不介意——”晏紹頓了頓,“我們是朋友,我不想讓你吃虧。”
“我樂意。”
在某些時候,喻斂表現得像個小孩子一樣任性,可絲毫不讓人心生反感,但晏紹在這件事上態度很堅定。
他不想讓喻斂吃虧,喻斂覺得他不把他當兄弟,兩人之間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半個小時,也沒說出個結果,在這麼多天的相處中,第一次吵了架。
也算不上吵架,晏紹解釋,喻斂就是“我不聽我不聽你就是不把我當兄弟”的狀態,晏紹對此很無奈。
“你一定要和我在這件事情上爭論?”喻斂壓低聲音問,麵上神情暴躁。
晏紹這次不做退讓:“是,我和你爭,不是要和你劃清界限,而是朋友應該是對等的,你能明白嗎?”
“你介意這些東西,不就是不把我當朋友?”喻斂不明白,他和肖甫白之間從來不會劃分的這麼清楚,大家感情有多少心裡都有數。
雖然晏紹和肖甫白不同——肖甫白是他從小到大的兄弟,但他的的確確也是把晏紹放在心上的。
晏紹不
知道問題出在哪,兩人溝通很有問題,節奏和腦回路都不太能對的上,他有些苦惱。
他道:“我做出這個決定,是想長久的和你住在這裡,一個月、一學期,隻要你不走,甚至可能會更久,要在一起長久而不會鬨矛盾的辦法,是從一開始就把所有隱患說清,你不介意,但是我介意。”
他之前是打算住學校宿舍的,但是他發現會有很多不方便,學校假期宿舍會上鎖,高三他或許會考慮住宿舍——前提是那時候喻斂轉學回去了。
相較於學校,住在外麵行事會方便很多,也更符合他眼下的需求。
喻斂聽完他的話,半響沒說話,腦子裡回響著晏紹說的話。
——長久的和你住在這裡……
——隻要你不走……
——在一起長久……
他果然——很喜歡他。
他沉默了片刻:“你執意要這麼做的話,那就……就隨你好了。”
一場嘴炮悄然無息的平息了。
“另外,再買一張床吧。”喻斂道。
晏紹對此表示支持,他也喜歡一個人睡,他道:“等月考過後吧。”
買一張小一點的,房間裡東西不多,放兩張床應該沒問題。
“嗯。”喻斂點了點頭。
買一張大一點的,這樣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就不會太擠了。
他開始聯係房東說換床的事。
*
高二下學期的第二次月考來臨。
考場氛圍安靜,隻有翻動試卷的聲音,窗外吹進來一道風,吹起了晏紹試卷的一角,他抬手壓住。
晏紹抬頭,窗外陽光明媚。
就快要到夏天了。
第一輪考的是語文,考完下課,晏紹去上廁所,聽到旁邊的人聊的都是考試考題,他洗完手回到教室,等待下一輪的開考。
晏紹和喻斂不在一個考場,考場是按成績劃分的,在這個考場內,他坐在考場中間的位置,最初有認識他的,還朝他多看了兩眼。
魏則言和他在一個考場,不過對方一下考場,就有許多女生圍在他身邊想要和他聊題目,兩人也沒有打招呼。
兩天考試時間,魏則言後來倒是來和晏紹說了幾句話,問他身體恢複得怎麼樣了,晏紹淡笑著答了幾句。
不過被在門口等著晏紹的喻斂給打斷了
,喻斂催著晏紹動作快點,吃個飯還磨磨唧唧。
晏紹對魏則言道:“那我先走了。”
他沒有邀請魏則言一起去食堂吃飯,魏則言卻像沒聽出來,他道:“我可以一起嗎?”
晏紹看了眼喻斂。
說來他破壞了兩次魏則言和喻斂間的機遇。魏則言這麼問,晏紹不會太不給他麵子,他道:“隨你。”
下課時間,路上學生來往,三人並排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晏紹擠在中間,像個夾心餅。
“我說,他為什麼也跟來了?”喻斂在晏紹左邊不爽開口。
晏紹張了張嘴,魏則言在他前麵溫柔出聲:“我也要去食堂吃飯。”
他不是不識趣的人,自從上次生日派對他看到兩人間的氣氛,就有一段時間沒找過喻斂,他之前對喻斂的確有點意思沒錯,不過現在他更對兩人間這種奇怪的相處感興趣。
他唇邊蔓延著輕笑,偏頭對晏紹道:“小紹,等會你吃什麼?”
“小紹!!?”喻斂看向晏紹,“你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晏紹感覺自己跳了個坑,跳下去後還自覺躺好等人填土。
好安詳呢。
“我可以這麼叫你嗎?小紹?”魏則言在旁邊火上澆油。
晏紹喉結滾動,背脊發涼,求生欲讓他拒絕:“抱歉,你還是叫我晏紹吧。”
魏則言聳聳肩:“好吧,看來小紹還沒承認我朋友的身份呢,我會繼續努力的。”
“你不需要努力。”喻斂拉了晏紹一把,“你在這等著。”
說罷,他又扯著魏則言的手臂到另一邊,回頭看了眼晏紹確實乖乖在原地,他警告道:“你要敢對他動什麼歪主意,我饒不了你。”
“為什麼?”魏則言無辜眨眼,“喻同學,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同學之間友愛相處不是常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