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尖寵(3)(1 / 2)

“臣妾參見陛下。”

謝榮到了攬月殿裡, 裴杪這才起身不急不緩地向他施了一禮,動作禮節跳不出一絲錯來,優雅中透著疏離。

“快起來,你的病還未痊愈, 見到朕無需行禮。”謝榮將那小玉匣隨手往桌上一放, 親自起身扶起了裴杪, 心道她果真把自己給摔糊塗了。

裴杪是他後宮中最得寵的女人,得寵到謝榮曾親自給過她特許, 一般場合下麵聖時無需行禮。因此每次他一到攬月殿來, 裴杪都會直接同他撒嬌親昵,抱怨每日發生的二三事。

實際上,謝榮主動來攬月殿的次數不算頻繁, 主要是裴貴妃一得空閒就要纏著謝榮,和他膩在一起。謝榮每次都會特意丟開公務事陪她在宮內遊玩,心底卻早就煩她煩的要命。

這幾日裴杪把記憶摔沒了, 也不想平日裡那般整日癡纏他,讓謝榮舒心極了。隻是這麼多年來他也有些習慣了裴杪的嘮叨, 身邊乍一清靜下來, 竟還令他有點不適應。

“多謝陛下。”裴杪不喜他的靠近, 不動聲色地同謝榮拉開了距離,快步走到了桌邊拿起了小玉匣。

“這就是雪花膏?聽說塗了以後傷口便不會落下疤痕, 陛下特地為臣妾尋來此物,臣妾感動的很。”

謝榮臉上漾開一抹溫柔的笑容,又好笑又無奈地回應道:“這會兒知道朕的好了?前些日子不知是誰指著朕的鼻子又訓又罵呢。”

裴杪似是有些羞愧, 不自然地輕聲回應道:“那日臣妾醒來腦中空空一片,陛下闖進攬月殿中大發脾氣,臣妾當時被嚇壞了,不免激動了些。”

“朕當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杪杪的頭傷了朕比誰都著急,朕心疼還來不及呢,又怎會怪罪你?”

謝榮輕歎一聲,撫了撫裴杪柔順的長發,試探性地問道:“這幾日可恢複的好些了?有沒有憶起往事?”

“臣妾……臣妾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就連宮中的姐妹也一個都不認得。”裴杪神色低落地搖了搖頭,“臣妾把她們都挨個叫來聊了聊,可能想起來的事仍少之又少。”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謝榮一眼,繼續道:“就連陛下您,臣妾也隻有一兩分印象了。”

裴杪一邊說,謝榮便安靜耐心地聽著,越往下聽他麵上的疼惜之色便越是明顯。

裴杪從不會用這樣小心謹慎的語氣同謝榮講話,在他麵前,她永遠是個沉溺在愛情中隻會撒嬌的小女人。

這樣謹慎輕語帶來了絲絲疏離和陌生感,讓謝榮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她的臉色有些微白,不複往日那般紅潤光澤,雖帶了些病態,卻多了幾分婉約柔美。

裴杪的裝扮也簡潔而素淨,換做往日,裴杪一定會盛裝打扮後才肯見他。

沒了那份盛氣淩人,這會兒裴杪看起來是難得一見的溫順與脆弱,叫謝榮心底湧上一絲憐惜。

雖厭煩裴杪的不懂事,可畢竟已做了六年夫妻,他對裴杪也不是半分感覺都沒有。

“穀雨說你站久了便頭暈目眩,坐下說。”

謝榮扶著她的腰坐到了貴妃椅上,裴杪並未像往日那般依偎在他懷中,那腰肢盈盈不堪一握,是平日裡裴貴妃嚴格控製食量保持的結果。

不得不說,除開性子不討喜以外,他這位貴妃不論是容貌還是身量,都難有女子能出其右。

“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裴杪秋水盈盈的雙眸期盼地看著他。

難得裴杪這麼乖巧,謝榮不禁點頭應道:“你直說便是,什麼要求朕都答應你,成親那會兒朕可是承諾過的,你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朕也想辦法摘給你。”

裴杪隻是心中暗暗冷笑,麵上卻露出大為感動的模樣。

“臣妾不要那星星,隻想找回往昔的記憶。”頓了頓,她繼續道,“所以臣妾想歸寧,在府中小住上一個月,興許能記起什麼,還望陛下恩準。”

“朕當時什麼大事呢,你想去便去就是,昨日下朝你父親還憂心你的病情呢,說你母親想進宮探望你。”

謝榮大方地準了謝杪的請求,“宮中自比不得娘家自在,你便在府裡安心靜養,什麼時候回宮都可以。”

“多謝陛下。”裴杪又朝他行了一禮。

達到了目的,裴杪便再也沒了心思陪謝榮虛情假意了,她故作頭痛,謝榮果然以不打擾她休息為由離開了。

傍晚,裴杪躺在榻上,看著簾幕後打掃架子的穀雨出神。

這趟回裴府,她定要找個可靠的婢女帶回宮中,把穀雨支遠些。

除此之外,裴杪還想尋個懂醫術的人留在身邊。

她這副身體應當已經中毒了,下毒之人卻還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是通過何種方式給她下的毒。這幾日,裴杪已經仔細留意了自己平日裡吃穿住行所相關的一切事物,卻都未發現任何異常。

對方的手段有些高超,她一時半會兒還束手無策。

……

裴杪回了娘家探親養病,宮中的後妃們皆是鬆了一口氣,然後蠢蠢欲動地開始上演一幕又一幕的爭寵記來,都想趁此機會博得幾分寵愛。

隻可惜,這後宮中的所有女子對謝榮來說都隻有一副麵孔,虛偽、愚蠢、妒忌。

唯獨那個人和她們都不一樣,那就是馮瑤。

便是裴杪在宮中時,謝榮也會固定時間去長樂宮走走。他特意把馮瑤安排在長樂宮西殿,除了有保護她的意思也外,也是因為這裡足夠偏僻,深夜他造訪時也不會被人發現。

但是政務繁忙,謝榮有時會顧不上陪伴馮瑤,便在東殿給她安排了一個伴兒,也就是江美人。

江琪是他從二十幾個宮妃裡精心挑選出來的,這個女子出身較低,在後宮中也不大敢爭搶,謝榮見她本性老實不像是個喜歡耍小聰明的,便把她安排給了馮瑤作伴。

可前些日子江琪的疏忽卻叫謝榮不滿了,但不是為裴杪受傷而不滿,而是不放心江琪這樣愚笨馬虎的人放在馮瑤身邊,哪天會害得她也吃了苦頭。

夜深,謝榮來到長樂宮西殿時,馮瑤已經熄燈睡了。

得知他來,侍女慌慌張張地點了燈,便立刻被謝榮喚退了。

床榻上,馮瑤一頭青絲傾瀉而下,睡眼迷離,見到謝榮來也沒有要起身請安的意思,謝榮卻一點也不生氣。

“早不來晚又來,明日眼圈黑了便都是你的錯。”

謝榮褪了外衣鑽入溫暖的被窩中將她摟在懷裡,笑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今兒個你在裴杪那兒沒受委屈?”

“貴妃倒難得沒給我眼色看。”馮瑤翻了個白眼,“要說我入宮來受了什麼委屈,那也都是你給的。”

“我知道委屈你了。”謝榮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在她額頭上啄了一下,“最多再等半年,我就一定把你從長樂宮中接出來。”

馮瑤一聽,便知謝榮話裡有話,連忙豎起了耳朵來聽,果不其然謝榮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政事來。

馮瑤是謝榮釋放壓力的對象,自登基以來,他心中所積攢的苦悶就越來越多。

早些年的時候謝榮會同裴杪傾訴,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裴杪是右相的女兒,很多話他都不能對她說。

包括其他後妃也是如此,每個人後麵都有著大大小小錯綜複雜的勢力,他看似不經意間的一句話,或許就會被妃子將消息傳遞給勢力背後的人,弄出一係列大大小小的動作。

諸如此類的事件,謝榮已經煩透了。

唯有馮瑤和她們不一樣,她是身世清白的民間女子,不被任何勢力所牽扯。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便是馮瑤是他半強迫地帶回宮中的。

謝榮還記得自己和馮瑤相識那會兒,對方不知他身份,在謝榮問她藥費當付幾何時,這姑娘竟大膽地審視了他一圈,末了開玩笑道:“我瞧你長得怪俊俏的,不如以身相許如何?”

隻這一眼,謝榮便心動了。

在村寨養病那段時間,是他登基以來最輕鬆舒心的時光,這份快樂離不開馮瑤的陪伴。

謝榮看得出來,這姑娘也對自己有意,離開前他向馮瑤表明了身份,馮瑤卻反而變得遲疑了起來,不願隨他回宮。

如此一來,馮瑤在他心中和一心隻知爭寵的妃子們便更不同了。

意外發生在離開的當晚,謝榮醉酒後不慎與她有了夫妻之實,馮瑤這才不得不被他帶回了後宮。但哪怕入了宮,馮瑤也和曾經在村寨裡的脾性一樣未有改變,從不攙和後宮紛爭,讓謝榮更覺著難得。

因此,謝榮對她格外憐惜,或許因馮瑤在這段感情中有幾分不情願,他的心裡也藏著一絲絲愧疚,待馮瑤便極珍惜。

馮瑤不懂政事,謝榮便常撿些上朝時的煩心事與她傾訴,都已成了習慣。

“自我登基以來,那群南蠻便一直蠢蠢欲動,隱有卷土重來之勢,真叫人煩不勝煩……”

“右相那二子竟和將軍府的小女兒看對了眼,不過兩家到現在也沒有要結親的意思,還算記得把我放在眼裡,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