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尋花門的女修。”沈觀霞的聲音略帶一絲沙啞,情緒卻依舊鎮定如常,繼續道:“這媚術當真有些厲害。”
這一路上,以他分神期的境界修為竟無法破解。
雲杪聽他這樣說,便知對方本事不小,但看沈觀霞還算平靜的模樣,似乎並無大礙,想來多花一會兒工夫就能破解了。
媚術,在心性強大的修士麵前,通常要威力大打折扣。對於七情六欲寡淡的高階修士來說,隻要定下心性堅持片刻,媚術自然而然就會解除了。
然沈觀霞去淡淡道:“這尋花門的女修,倒讓我聯係起另一件事來。”
雲杪用眼神問他,沈觀霞方才提起了太清觀祖師爺手劄之事,並將太白宗有內鬼之事一並詳細地告訴了雲杪。
雲杪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沈觀霞的意思,挑眉道:“你懷疑內鬼之事與步憐花有關?”
暗處的人挑撥兩宗關係,並潛入太白宗內部針對太清觀,似是對兩個大宗門都有不小的敵意,沈觀主一直未能猜出到底是哪個仇家。
容府一行讓沈觀霞得知了尋花門的存在,並確定了先前一路跟蹤他,又與太清觀內鬼裡應外合,竊取太陰真水秘密消息的對象。
如果說誰與太清觀和太白宗有大仇,那必然是步憐花了。
一個撕破她的畫皮將她打成重傷,一個知曉真相後毫不猶豫地將她拋棄,若步憐花還活著,定然難解心頭恨意,把仇恨從兩宗祖師爺轉移到門下弟子身上也很有可能。
尋花門,步憐花。
不但是名字聽上去有種莫名的憐惜,還都是專門修煉媚術的女修,雲杪也不難理解沈觀霞會把兩者聯係起來。
“倘若不是你打通鎖妖塔九層將玉簡帶出,我也不會猜到這一層。”
雲杪見他說了這麼久,聲音依舊低沉沙啞,眼中猩紅也未褪去,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沈觀霞知道,此刻最正確的舉動應當是獨自在屋內靜坐定心,但他中了媚術,卻是愈發渴望與雲杪的相處,更為了她能多停留一會兒,壓抑著說了那麼多話。
他並非難以堅定心性,隻是因為站在麵前的是雲杪罷了。
修道這麼多年來,唯獨她一人能令沈觀霞心中泛起波瀾,這個弱點足夠讓媚術對他糾纏不清了。
“對方的法術還未破?”
沈觀霞頷首,望著她的眸中藏著一抹幽色,“能在當初蠱惑太白宗祖師爺那麼久,這尋花門的媚術果真不容小覷,但也並非不能忍受。”
雲杪不想打擾他,正欲讓他閉目打坐念清靜經,卻見沈觀霞兀自掀起了袖子,指尖自手掌心劃過,很快便滲出一道血痕。
他的傷口處飄出一道淡淡的粉霧,應是在街上吸入的異香,方才說話的時候,他儘力將體內媚毒逼到一處,現在便是要運轉內功心法驅毒。
沈觀霞覺得略微好受一點了,但下一刻雲杪的舉動,險些讓他前功儘棄。
雲杪驀然臉色劇變,伸手緊緊地抓住了沈觀霞的左腕,眸中儘是愕然。
他的手腕上,有一圈淡青泛白的古樸花紋,雲杪太熟悉了。
雲杪的心因太過震驚而加速跳動起來,仿佛是為了證明什麼,她觸碰那道花紋,輕輕地用神識去試探它。
沈觀霞手腕上的花紋有所回應,泛起淡淡的光芒來,那是雲杪曾經留在上麵的神識印記。
當年,她和沈霖結為道侶以後,乾坤鐲上也留下了屬於她的神識印記,她絕不會認錯的。
雲杪出神間,口中喃喃逸出一個恍若隔世的名字。
“沈霖……”
沈觀霞感覺自己的頭腦忽然間一下子炸了開來,他的體溫燙的驚人,方才極力克製的冷靜也在雲杪這聲呼喚後徹底崩塌。
頭腦意識逐漸遲鈍,就連眼前的畫麵都變得模糊不輕起來,耳邊不停地回蕩著雲杪的低喃。
沈霖……沈霖……
媚術,會讓人在欲.望儘頭看見自己最渴盼的存在。
沈觀霞的腦海中飛速閃過許多斷斷續續的記憶碎片,幾乎讓他無法分清現實與虛幻。
他幾乎是出自本能地反握住了雲杪的手,緊緊地不願鬆開,好像是一直探索追尋的秘密終於被揭曉,答案牢牢地握在了手心中。
雲杪猛然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壞了事,立刻正色道:“觀霞,冷靜一點,隨我一同默念清靜經。”
沈觀霞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她方才還喚自己沈霖,那麼觀霞又是誰?
然雲杪注入了靈力的聲音,已經悄然撞進了他的腦海中,帶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
“大道無情,運行日月。”
……
沈觀霞的神魂猛然一震,混亂的腦海中,仿佛有兩個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
“沈霖,我一句你一句,跟著我念……大道無形……”
“……清者濁之源,靜者動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
他已經分不清腦海中是誰在說話,隻是最後兩個聲音逐漸地重合在了一起,讓他模糊混亂的意識也鎮靜了下來。
雲杪見他漸入佳境,頰上桃色已經開始慢慢褪去,微鬆了口氣。
仿佛是黑暗中尋找到了燈塔,沈觀霞閉著眼,逐漸忘記了自我,全然沉靜在了道法之中。
末了,雲杪的聲音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恍若天地間隻剩下自己的呢喃。他停滯已久的瓶頸再次鬆動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海一片豁然開朗,天地清靜。
沈觀霞終得突破了那道瓶頸,自分神期一躍而成了化神期修士。
昔日為自己設下的道道禁製終於自動解開,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隻有一更!四千字!
明天雙更,麼麼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