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樹君搖了搖頭,不再多想,這也沒什麼不好,至少自己不會被綁去祭神,又或者是直接燒死,不是嗎?
釀酒的材料,最先收集來的是一大筐的菊花,不過新鮮的菊花當然也不能直接用,趁著中午陽光正好,晴樹君讓人把菊花一朵朵地鋪好,一直曬到菊花本身沒有水分。
秋日的陽光不烈,菊花半天曬下來並沒有去掉多少的水分,晴樹隻能讓廚房炒,參照的是現代炒茶葉去多餘水分的方法。至於炒製過後的菊花適不適合釀酒,等試過之後再看也不遲。
菊花炒完後,第二天又曬了一天。侍從去山民那裡收購藥材也回來了。因為不名貴的藥材,價格時常在變,在價錢低廉的時候,山民便會把藥材曬乾,便於存放,雖然藥性散了很多,但也大大方便了晴樹自己。
因為晴樹君說,自己要嘗試釀酒,一向支持主人風雅行徑的杏自然是讓人采購了最好的米酒回來。
杏陪同晴樹君一起站在廊間,看著庭院中的侍從侍女定時給藥材和鮮花翻身,再做最後一遍曬製。跟隨了晴樹君之後,杏便養成了有疑惑便直接詢問的習慣,不然,就算你想上一年,晴樹君也不會像彆人一樣,忍不住還是會說出原因。不在當時問出來,很可能不久之後,晴樹君自己都忘了那件事了。
晴樹君表示,除了吃喝玩樂以外的事情,我不覺得我需要太過留心去記下來。
“晴樹君,請問,您要釀酒,為何還要讓我買回來製好的清酒。”是怕自己釀製不成功,遭其他氏族嘲笑嗎?晴樹君還小,又是第一次釀酒,失敗的話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除了清酒以外,還讓人搜集菊花,藥材,這一點讓她不太懂。釀酒難道還和花朵搭得上什麼邊嗎?唯一搭上邊的,就隻有品酒賞花,都是極為風雅的事情吧。
晴樹君看庭院內的侍從們沒有偷懶的,便不再站在廊間,轉身走回室內,讓自己坐著輕鬆一下。他又順手從身邊的書架上抽出了一本書冊,抬起書本,讓杏看書頁的文字。
那並不是平安京通用的文字,但是杏雖然不認識,但也不是沒有見過。在優子小姐學習和歌和詩詞時,她有在書中見過這種文字,那時宋國通用的文字。詩詞本上因為記錄了大半白居易的詩歌,有些珍本,是有連宋國文字一起撰寫下來的。
“這是宋國白居易的詩歌集?”
“是的,這兩天剛好從和歌讀到白居易的詩歌,看到了他寫的一首詩的詩名提及了菊花酒,所以我想,用菊花釀酒,在宋國一定是存在的,所以想試一試。”
好在平安時代天皇極為推崇白居易的詩歌,而他的詩歌當中也有關於菊花酒的提及,不然,為什麼自己會突然奇想用菊花釀酒,還真不好解釋,偏偏現在杏變得有什麼就直接問,讓他每次還要費心想一些理由。
原本來到鳥取,接手莊園,想的是過上無憂無慮的佛係生活,怎麼現在感覺,反而自己原本你的佛係生活,離他越來越遠了呢,難道步入官場才應該是他佛係生活的道路?
不知道現在放棄莊園,回去父親的身邊接受教養還來不來的及。
剛有這個想法的源晴樹,透過書室的後窗,就看到了後院拿著木刀對著木樁“乓乓乓”揮刀的武士,搖了搖頭。
還是算了,他可不想在源氏的身邊,被這麼磋磨幾年。
不管如何,源晴樹行風雅之舉,學白居易詩歌,釀製詩中的菊花酒一事,還是從莊園的某個侍從口中傳到了平安京藤原氏家主,他的外祖父耳中。
這幾個代替源賴信,藤原道隆看著他的舉動的侍從是誰,源晴樹當然是知道的,誰也擋不住他有一個作弊的利器,可以查看自己土地上的人在做什麼。因為畫麵是像素風,所以也稱不上是什麼耍流氓的行為。簡單的像素風,讓晴樹君要從服裝一樣的仆從中找出自己要找的人,還著實麻煩。
夜裡無事,晴樹君便會在地圖上戳戳莊園地圖上的莊民,看看他們在做些什麼。準備釀製菊花酒和藥酒的那天晚上,剛好有那個閒心戳了戳地圖上的小人,就看到那個名為本田奏的侍從被點擊後,顯示的轉態竟然是:在給藤原家主寫信。
發現了這一個,就忍不住再揪揪看還有沒有其他人,這些人通常認為夜晚在自己房間無人打擾的時候是最安全的時候,便會放心大膽做一些事情,隨之晴樹君便揪出了另一個在給源氏將軍些信的武士。
還真是發現了這個地圖不得了的能力呢,看來這個係統雖然在本職建城上顯得一無是處,但是意外在其他方麵有著不得了的用處。
藤原道隆和源賴信也沒有瞞著晴樹君在他身邊安插了人的事情,沒過多久,就前後來了一封信給他,隨著信一起來的,還有源氏的武士們,因為年節即將到了,晴樹君要回平安京一趟。
兩封信的內容意思相差不大,隻不過外祖父的賴信辭藻要比身為將門武士的父親來得更華麗委婉些。大致的內容就是:慰問他在鳥取莊園的生活如何,聽說你開始有意招攬自己的勢力,這很好。就算今後都在鳥取生活,也不要懈怠。又聞你從白居易的詩中識得菊花酒,準備嘗試釀製。菊花酒釀製好了之後,無論成功與否,馬上年節,回來的時候,捎上一些帶回來。
兩人的來信時間,剛好是菊花酒可以開封的時間,真不知道那兩個侍從武士,是不是還具體把菊花酒什麼時候能釀製好也寫了進去,不然這信送來的時間,怎麼掐得這麼準。
因為莊園的孩子們采摘回來的菊花很多,關於菊花酒的釀製也做了許多。還分彆用不同的藥材搭配菊花泡了酒。
有上一世的一點常識在,簡單的菊花藥酒的泡製很是成功,酒封拍開,就聞到了清冽甘甜的酒香味道。源晴樹對於自己身體的年齡很有自知之明,隻用匙子勺了些許,舌尖蘸了蘸其中的酒水。
泡了藥材菊花的酒水,沒有壞掉的酸澀味道。依舊有著米酒的甘甜味道,其中還夾雜著菊花特有的青澀味道,菊花的辛香完全滲透到了酒液當中,他品嘗的不多,不過不難想象,這菊花酒從口中流過,必定是口齒生香的滋味。
“讓人每種各拿兩壇帶回去,分為兩組,一組等到了平安京,好直接讓源氏的武士們帶回去給父親大人。”
“是,我這就去吩咐他們。”杏聞言,膝行退下,讓院子裡那些正在品試釀好的菊花酒是否成功的侍從,把大壇,釀造完好的菊花酒選出來,送上回平安京的板車。
莊園的莊民大概是從廣一郎那裡得來的消息,知道他年節要回平安京,紛紛在他還沒離開之前,把年終收成最好的東西送去了莊園內。大多是一捧精心研磨過的白米麵,又或者是網到的最新鮮肥大的海鮮之類的。
莊民們送來的年禮,源晴樹當天晚上就讓廚房全部烹製,大家分食吃了個精光。
摸著微微有些鼓脹的肚子,源晴樹有些苦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如今習慣了一日三餐,食用最新鮮的海魚山貨,讓他回到平安京,要怎麼挨過痛苦的年節?
晴樹君的憂慮並沒有持續多久,第二天,一行人就踏上了回去平安京的路程。
相比於來時,回去的路就不是那麼的平靜了。
剛走出鳥取的第二天,負責托運酒水板車的四個侍從就發現,板車輕了很多。當即在繼續出發之前清點了一下酒水,果然少了三分之一的酒水。少了這麼多,也難怪這四人會明顯感覺到重量的不對勁了。
這件事,其中兩人直接跑去告訴了牛車內的源晴樹,另外兩人,一人留守,一人去報告給了護送他們的源氏武士。
源晴樹聽兩人細說完畢,蹙起了眉頭。酒水一夜之間少了小半,如果隻是偷竊了一兩壇還好說,是因為一時不查,所以不小心被偷了。消失了三分之一,怎麼看也不可能是因為是大意,所以被一次偷走了那麼多吧。
一次搬運,怎麼都不可能搬走,多次搬運,走怎麼可能不被發現,除非是內賊,然而這種可能,源晴樹根本就沒有繼續考慮下去。源賴信派來護送他的親衛,怎麼可能為了幾壇酒水背棄跟了這麼久的將門家主。
晴樹君想要下來自己看看現場,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然而還不等他下牛車,源氏帶頭的武士就上前來攔住了他。
“這件事我們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請您不用掛心,稍後我們就繼續趕路回平安京。”
很明顯的意思是說,這件事就此放過,不要再理會了。
是什麼人能讓源氏武士都避諱莫及,晴樹君帶著疑惑,乖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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