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相逢七(2 / 2)

晏行寂放下手中的茶盞,輕聲開口問道:“司姑娘,城西離這裡不算太遠,你還有時間可以吃個飯。”

司黎喝茶的動作頓住,聞言不解地扭頭看他。

晏行寂怎麼知道她要去城西,昨天的事情她並沒有與他說起。

對麵之人似是笑了一瞬,微揚下頜朝樓梯口處看去,輕聲回答了她尚未說出口的疑慮,“昨夜我在那裡聽得的,司姑娘不必疑慮。”

司黎訕訕一笑,倒是忘了他是渡劫了,五感非同凡人,這點距離若是有心,想要聽清她們說什麼並不是什麼難事。

她點點頭敷衍地回他:“劍尊修為高深,在下自愧不如。”

司黎站起身垂首看著晏行寂,這個角度晏行寂需要微微仰頭看她,刺眼的日光從她身後灑下,她的輪廓有些模糊,一雙眼睛卻明亮的動人。

她帶著戲謔的聲音傳來:“我早已辟穀不需要吃食,劍尊想必也不吃吧,那我們早日去辦正事吧。”

司黎說完便自顧自朝客棧外走去。

她要去城西尋尋看,是否有些線索。

她隻想早日找到真相,救下慶兒,隻待結魂引解開後她便跟他拜拜,此生再也不見。

她當她的客棧老板娘,他做他的渡淵劍尊潛心修行。

等晏行寂飛升之後,他們再也不會有見麵的機會。

她的背影纖細,今日穿了身淺紫衣裙,烏發高高束起成馬尾,果敢利落,明媚張揚。

晏行寂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麼,連司黎何時走出甚遠都未察覺,直到神魂上傳來的疼痛喚回了他的意識。

他朝外看去,司黎已經走出甚遠,從客棧內已然瞧不見她的身影。

晏行寂拿起斂鏡便朝她尋去。

***

雖說江陽縣居住的百姓不多,但越靠近城西,司黎還是能明顯地感覺出差彆,城西已經不僅用人煙罕至來形容了,他們走了數十裡,連一人都未曾見到。

路邊的村莊安靜沉寂,卻無一間屋子有人居住,整個城西像是座死城一般寂寥無聲。

是因為那些魔族?

在走到某處之時,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司黎的脊背突然一陣生寒,卷星躁動不已。

冷香傳來,晏行寂不知何時已經從她身後走上前來,與她並肩站在一起。

“司姑娘。”青年的聲線稍涼,隱約可見殺意,“你倒真是個香餑餑,誰都想來分一羹。”

他的話說的毫無邏輯,司黎有些茫然,不解地扭頭看他。

山野忽然變得寂靜萬分,風動、鳥鳴、樹葉簌簌聲儘數消散,晴朗的天空瞬間陰暗,空氣潮濕陰冷,黑雲宛若濃霧連綿不散。

卷星察覺到危險,在司黎的手中發出不安的嗡鳴。

與此同時,耳畔傳來一股清風,伴隨著那陣陰冷的氣息,司黎尚未拔劍而出,手臂處傳來一陣桎梏,強行將她拉出數十米遠。

晏行寂穩住她的身形後便鬆開了手,高大挺拔的身影牢牢擋在司黎身前,周遭狂風大作,掀起他垂下的發絲,光滑如錦緞般的發尾拂過司黎臉頰,帶著他身上獨有的雪山氣息撲鼻而來。

司黎從他身後側身閃出,並肩與他一起望向身前:“劍尊,我也是化神的修為了,不需要你時刻護著。”

她聲音有些寒涼,傳到晏行寂的耳中像是在與他保持著距離一般,清晰地畫出了分界。

晏行寂握著斂鏡的手一頓,隨後猛地攥起,冷白的手背上青筋畢露。

許久之後,司黎才聽見他的聲音:“好。”

身前不遠處,厚重的黑霧籠罩,裹挾著魔族獨有的陰冷氣息傳來,強大的威壓讓司黎擰起眉頭。

來人不止一個,修為儘在她之上,應當得是大乘期。

她已經是化神中期,在修真界也是能排得上名號的,擁有這般威壓的人,還是在魔族,是誰便一目了然了——

魔族四大護法,羅喉,刑淵,彌裳,煉於。

黑霧漸漸消散,人影顯露。

三男一女,恰好對應魔族四大護法。

彌裳身披紗裙,裙擺開叉到腿根處,上衣短小單薄,露出白皙纖細的大腿和不盈一握的腰身,妝容精致,五官豔麗芳靡,眸若秋水婉轉流波。

她捂嘴笑盈盈開口:“劍尊竟也來了,百年不見,劍尊如今越發好看了些。”

司黎能清楚地感知到身旁之人的氣壓陡然降低,寒氣絲絲縷縷傾泄而出,殺意裹挾著狠戾,本著保命要緊的第一觀念,司黎小心翼翼離他稍遠了些。

她再看向彌裳之時,不由得在心底悄悄為她豎起了大拇指。

勇士啊,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誰人不知晏行寂最討厭彆人討論他的外貌,當年他在青霄劍宗備受欺辱,便是因為那一張清雋不似凡人的臉招來的嫉恨,後來他十年內連跨兩階步入渡劫成為當世第一,讓所有人跪拜在腳下,再無人敢在他麵前討論起他的容貌。

世人隻道,渡淵劍尊根骨絕佳,是幾萬年也未出一個的天生劍骨,太上忘情修得爐火純青,十年內連跨兩階從金丹修至渡劫前期,受萬世景仰。

彌裳當真是有膽量。

司黎眸中浮現稱讚,本想當個背景板的存在,卻不料下一瞬——

對麵的四大護法齊刷刷朝她看來,眼底是勢在必得的貪婪。

司黎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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