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霓湘之世四(1 / 2)

霓湘樓確實氣派非同,金碧輝煌,落花遍地,屋簷上垂著旖旎的紅紗,空氣中混雜著香氛的氣味,熏香濃鬱得令司黎覺得自己要被醃入味了。

大堂裡到處橫亙著醉醺醺的客人,身旁有穿著清涼的女子嬌笑著倒入懷中,時不時被抱著親吻,惹來一陣嬌嗔。

司黎: “嘖。”

霓湘樓之所以在這景寧城中能占據龍頭地位不倒,還在於它業務廣泛,不同於其他的青樓隻做男子生意,霓湘樓也有不少小信,還做女子的生意。

司黎隻是瞥了一眼,圍欄旁一身若蒲柳的男子便搖曳著腰身朝她靠來,撲鼻而來儘是他身上那股直衝她大腦的熏香。

"姑娘,來玩一玩?"

他搭上她的肩,纖細的手指在司黎脊背上打著圈圈,唇紅齒白眸若秋水,還點著妖冶的花鈿。

司黎: “嚶。”

她慌張從他懷裡退出,眼見那男子還要靠上來,連忙伸手抵在兩人之間;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光天化日成何體統,簡直有損風氣!"

男子有些委屈,還有些不死心。

這姑娘長得這般好看,比他們青樓裡的花魁還美,周身的衣衫材質上乘一看便是個有錢的主,他一點也不想放過這個大肥肉。

"姑娘,是我不合您心意嗎……"

他用衣衫掩嘴,眸底浮現水光,星星點點好似粼粼波光,紅唇微微抿起。

司黎麻了。

這女人要不還是你來當吧。

她急忙退後: “倒也不是哈,隻是我今夜有了中意的人了,我明天再來找你哈!”說罷她纖細的身形靈活一動,在那男子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徑直湧入來往的人群。

"姑娘,記得明日來找我啊,我叫青竹!"

男子在她身後大聲喊著,司黎隻當沒聽見急匆匆離開。她不好這種比她還女人的男人啊!

司黎靈活地躲避著時不時撲上來的小信,還要防備那些將她當成姑娘的客人,好不容易一路來到大堂,她隨意在大堂處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坐下,從乾坤袋中取出了——

桂花糕炒板栗紫酥糖叫花雞梅花酪煎餅果子和青竹茶。

她滿意地翹起二郎腿,從一旁

的桌子上取來糖炒板栗,隻等著霓湘樓夜間的活動開始。

她進來之時便聽到了那在外攬客的姑娘們說了,今夜來了新的姑娘和小信,每逢這時候便會競價所謂的“初夜”,因此霓湘樓今晚的人格外的多。

不出意外,晏行寂今晚也在。

想到某人……

司黎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幾乎能想象的到晏行寂緊抿著唇瓣,冷著一張臉幾乎要殺人的模樣。

堂堂天下第一的渡淵劍尊,那可是數萬女修的閨中情人,隻敢仰視不敢靠近的存在。

嘖。

司黎忍不住咂舌,又往自己嘴裡剝了個板栗。

可這時間太過漫長,她看了好幾輪競價也沒瞧見晏行寂的身影。果然最好的總是壓軸出場。

司黎果斷開擺,往自己臉上蓋了塊手帕掩蓋住那令她直上頭的香薰,倒入躺椅開始昏昏欲睡。

她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耳邊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喧鬨聲,司黎困惑地取下臉上蓋著的手帕,視線朦朧的看著光亮閃爍的高台上。

高台上,正中間筆直地站著一人。

身姿修長挺拔,五官線條輪廓清晰鋒利,眉目如畫,偏偏神情冷淡克製,眸底有種風雪寂滅的清寂。

他不同於司黎見的那些穿著霓湘樓安排服侍的小信,晏行寂依舊穿著自己的衣衫,一身白袍簡約清雅,隻是隨意站在那裡,便引得台下的女客尖叫,眼睛從他身上移不開。

司黎靠在椅背上望著台上的那個人,還是忍不住感慨出聲。"怎麼就生的那般好看……"

三百年前她往他身邊湊,一方麵是因為任務,一方麵確實是顏狗屬性在作祟。

司黎從一旁的桌上取過桂花糕,一邊小口小口吃著,一邊看著那些女客在下麵為他狂歡。然後……猝不及防的與晏行寂對上了眼。

司黎:

晏行寂眯了眯眼,目光轉向她一旁的木桌上,瞧清楚上麵擺著的東西後,眼尾狠狠跳了一瞬。這小沒良心的,他來這地方“賣身”,她倒是先在外麵逛了一圈才來尋他。

紫衣少女的桂花糕尚未吃完,臉頰兩側微微鼓起,一雙眸子微瞪顯得格外圓溜,眼神躲閃著頗有些心虛的模樣,靈動生活得令他心軟的一塌糊塗。

他心底那些生出的不耐陡然消散。

高台上方才還冷著一張臉的男子此刻宛如雪山融化,目光柔和唇角帶笑,引得下麵大堂處的女客更加激動,不斷有人起身想要往台上來,被三娘派來的人——攔住。

三娘則站在他身邊舉起牌子大聲喊: "一晚,起價:一千上品靈石!"

司黎挑眉,果真是壓軸出場,排場倒是不小,一千上品靈石,夠在京城買兩套房了。但總是有富婆願意一擲千金。

“一千一百!”

"一千二百!"

“一千三百!”

價格已經抬到了兩千五百。

司黎一塊一塊地吃著桂花糕,正要舉牌結束這場鬨劇。“三千——”“一萬!”

司黎的聲音與另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一起響起,她有些怔愣,周遭一片安靜,方還喧鬨的大堂靜謐。

待她反應過來那人說了些什麼後,不可置信地看向聲音來源處。

一衣著雍容華麗的女子倒在椅背裡,頭上簪滿發釵,身上掛滿了首飾珠寶,各種金光銀光閃的司黎幾乎眼瞎,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姐很有錢”的氣息。

而她的身邊,幾個霓湘樓的小信姿態親密地靠著那女子,或揉肩或捏腿,風格各異,有姿態清秀的柔弱公子,有一身肌肉的冰冷酷哥。

司黎慕了,這就是富婆的快樂嗎!

她絲毫沒想起自己的初衷,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那一擲千金的富婆。腦海中傳來一道聲音: “喜歡嗎?”聲音柔和,聽不出來情緒。

司·心花怒放·黎脊背一麻。

她連忙坐回去,在腦海中回他: “不喜歡,成何體統,光天化日男男女女摟摟抱抱,我真是厭惡透了。"

"戰事未停,還有那麼多百姓流離失所連個飯都吃不上,花這麼多錢來包養幾個男人,真可惡,沒有一點大義擔當!"

晏行寂傳音而來: "嗯。"

司黎悄咪咪看他一眼,舉起了手中的牌子,清了清嗓子: “一萬一千!”

富婆朝她看來,冷嗤一聲滿臉不屑: “兩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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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抬價是不是也得有個合理的區間!一萬一到兩萬中間還能競價好多次呢!

司黎在晏行寂的注視下咬牙舉起了手中的牌子: "兩萬一千!"富婆輕飄飄舉起手: “三萬。”

三娘眼睛亮了,司黎怒了。

"……三萬一千。"

"四萬。"

"……四萬一千。"

“五萬。”

司黎直起身子, “五萬五千。”反正她也會直接抬到六萬,何不多說點自己裝個逼。

富婆看她一眼輕笑出聲: “五萬五千五百。”

司黎直接拍桌而起。士可殺不可辱,她一定是在搞她!

她動作太激烈,衣袖處一方東西從袖口中掉落下來,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啪嗒”聲。

司黎定睛看去,是青霄劍宗的弟子令牌。她連忙蹲下身撿起,正要往袖口裡塞去,視線瞥到某處,柳眉輕挑。

方才玉牌掉落之時那富婆隻是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待看清那玉牌的模樣後,神情陡然間一變,瞳孔微縮,原先懶散靠在椅背中的動作也微微一頓,像是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

她認識這玉牌?

司黎若有所思地坐下。

台上的三娘見司黎尚未接價,便問她: "這位姑娘,要叫價嗎?"司黎沉思一瞬,對上台上晏行寂的眼眸。

他負手立在那裡,端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仿佛被競價的不是他一般。他似乎篤定了司黎會競價,因此隻是看著她不說話。

司黎對他微微一笑——

"不叫。"

晏行寂罕見地怔愣了一瞬,修挺的眉微擰,似是誤會了些什麼,在她腦海中傳音過來: “阿黎,你若錢不夠,我的乾坤袋中有靈寶,可以置換靈石。"

司黎笑著看看富婆又看看有些無措的晏行寂: “我有錢,隻是不競價。”

晏行聽懂了她的話,唇瓣緊抿,周身的氣壓一瞬間便冷了下來,看著駭人,偏偏又叫司黎瞧出來些可憐。

他看著她,唇瓣翕動著,欲言又止的感覺讓人看出來些小心翼翼,

脊背挺得筆直,卻瘦削清冷得令人心疼,隻覺得青年此刻像是有些………傷心。

司黎心下歎氣,傳音與他解釋道: “那人認識這塊玉牌,她一定見過些什麼事情,方才我瞧她神情似是很害怕,委屈劍尊一下,你今夜綁了她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晏行寂不說話,台上的三娘已經叫人去找那富婆交錢了。

司黎接著勸他: “她又不能對你做什麼,晏行寂,你就當為了青霄劍宗的弟子,我們來霓湘樓不就是查這些的嗎?"

她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專注地看著他,捏著衣擺的手收緊,帶著些許輕哄的意味望著台上的他。晏行寂頓了一瞬,在三娘上前領他下去之時回了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