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霓湘之世十(1 / 2)

她披著鬥篷,領口處一圈毛茸茸的圍脖,露出的小臉白嫩明豔,眼睛卻烏黑明亮如葡萄籽般,眸中因為毫無情緒顯得有些懵懂,茫然地看著他時,令他呼吸都開始滾燙。

“阿黎……”

青年聲音滾燙沙啞。

司黎微擰眉頭看他緩緩低頭,清淡宛如雪山的氣息撲鼻而來,似是要將她沾染上他的氣息。

他難道要親她?這可不行,她司黎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她剛要側身避開,青年微涼的手撫上她的譬邊,修長的指尖捏起一點毛絮在她眼前。

“阿黎,發上有雜物。”

司黎: "……"她為自己方才的不純潔想法道歉。

司黎尬笑, "多謝。"她抱著暖爐正要離開,晏行寂伸出手攔在她身前。

她抬起眼: "?"

晏行寂: “你的經脈需要養護,這三百年來的無量劍法對你傷害太大,阿黎,讓我幫你。”

這幾日他每日都會為司黎布下一道禦火符,但這禦火符隻能幫助司黎抵禦景寧城的寒冷,卻無法根治她被陰氣侵蝕的經脈。

他已與司黎說過數次這回事,可司黎整日含混著糊弄過去,阻攔他為她養護經脈的想法。

晏行寂知道,她隻是擔心疼痛。修護經脈,用靈力逆行著一寸寸打通鬱結的經脈,劇痛難忍。

司黎這人幾百年都沒變過,愛吃愛玩不喜修行,怕疼怕苦不愛吃藥,以往生病他總要想各種辦法哄她服藥。

可她不能再這般拖下去了。她的經脈損傷太嚴重,若不儘早修護,遲早會出問題,屆時更加難以彌補。

瞧著少女躲閃的眼眸,他輕聲歎氣:“阿黎,你修為也停滯了一百多年有餘,經脈不修複恐難進境。”

他彎下身子與她平視,柔和地看著眼前茫然的少女,她抱著暖爐站在他麵前,一雙眼睛黑溜溜的,看得他心裡暖暖的。

怎麼就那麼可愛呢。一眉一眼,看的他心軟的不成樣子。

晏行寂眸底的笑意越發濃厚,溫潤宛如謫仙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愛意與繾綣。

司黎背靠著門,艱難地吞咽了幾下,隨

後直接從他胳膊下鑽了出來朝床邊的軟榻處跑去。

她一股腦將乾坤袋中的零食倒出來,裝作不看他自顧自地吃著東西,兩頰鼓起像個倉鼠,好似這般他就能放過她一般。

他無奈搖頭笑了笑,朝她走過去: “阿黎,相信我,很快的。”司黎吃東西的動作頓住。

青年乘勝追擊: “你的經脈不養護,日後會逐漸損害的,一旦靈力逆行你會有生命危險。”“我會小心的,阿黎彆怕。”

過了好一會兒,司黎不甚在意地放下手中的果子,裝作漫不經心地彆過頭去。

"……隨你。"

她像個小狐狸一般傲嬌,麵上一片平淡,但微微緊握的手還是泄露了真實的想法。

晏行寂心下想笑,但顧及著司黎的麵子,硬生生將笑意壓製下去。"好,彆怕。"

他來到她身後,骨節分明的手按在她單薄的脊背上,溫暖磅礴的靈力朝她的經脈而去。

嚇得緊閉著眼的司黎茫然睜開眼: "?"好像也沒啥。

以前晏行寂為她修補經脈的時候疼的她咬緊了牙關,後來實在忍不住便咬住了晏行寂的胳膊,直將他的胳膊咬出一道血印,將滄溟鏡心疼的不行,批評她竟然傷害男主。

可現在……不疼。

甚至還有些愜意。

司黎安心地喟歎出聲。

晏行寂額上慢慢浮現虛汗,他步入渡劫中期後可以更加靈活精確地掌握自己的靈力,將每一縷靈力都牢牢控製住。

此時他仔細地抓取著那些靈力,小心翼翼引導著它們湧入司黎的經脈,替她一點點清除著經脈中的瘀堵。

起初的司黎還是很舒適自在的,直到經脈一點點被修護,靈力來到更深處的經脈,那裡被損害的最為嚴重,到處結滿了冰霜。

這時開始湧上絲絲縷縷的痛感。

直到後來,經脈開始翻湧滾燙,靈力仿佛在逆行,晏行寂的靈力遊走過的地方仿佛有一把尖刀在劃著,一刀一刀割著她脆弱的經脈。

"晏行寂,嘶……停下!"“阿黎,再忍忍,很快就好……”“晏行寂,我,我……我不要了!”

司黎掙紮著想要起身,被青年牢牢按在軟

榻上,額前的碎發被汗濕,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唇無血色,唯有經脈中一股強烈過一股的劇痛幾乎將她淹沒。

晏行寂眸底浮現心疼,薄唇緊抿,修挺的眉皺緊,可手下依舊死死按著司黎的肩膀,靈力在她經脈中清理過一個又一個的淤堵。

現在不能停下,司黎的經脈還未完全修護好,他不能在這時候停下,會損傷她的根基,靈力一旦

□□逆行她會即刻斃命。

隻是…

青年瞳色一冷,他沒想到司黎的經脈被無量劍法損傷得如此嚴重,經脈處處單薄脆弱,他需得小心翼翼克製著自己的靈力,以免一不小心使她的經脈斷開。

少女痛的忍不住低嚀出聲,眼尾浮現淚光,纖細的手死死扣緊一旁的桌子,牙關都在打顫。

晏行寂薄唇緊抿,隻恨不得自己替她受了這疼,小心翼翼操控著自己的靈力,希冀著司黎能少受些痛苦。

“阿黎,對不起……彆怕,我在,你彆怕。”“晏行寂你……明明說不疼……”"對不起對不起……阿黎彆怕,彆怕……"

他一聲聲低哄著眼前的少女,一顆心全撲在司黎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門上的窗紙,一抹模糊的身影浮現於上。

屋外,容九闕低垂著眼,腰杆挺得筆直,臉色卻慘白如紙,獸瞳與黑眸在不斷切換,識海處靈力亂竄,抵在門上的手死死攥起,手背上青筋畢露。

他不想聽屋內那些聲音,不想聽見少女一聲聲帶著哭腔的低呼。他也不想聽晏行寂啞著嗓子哄她的聲音,不想聽見他喊著她的名字。

可那些聲音卻源源不斷地在他腦海中盤旋,將他的真心與尊嚴狠狠踐踏。

他幾乎能想到屋內的場景。

或許是在軟榻上,或許是在床第間,或許是桌案上窗台旁,身姿高大的青年壓著纖細的少女,聽著她一聲聲低求,一遍又一遍地占有她。

明明是他愛的女子,卻承歡在彆人身下。

一股無名的妒火在心中燃起,他抬眼看著那扇緊閉的門,眸底濃雲翻滾,淺色獸瞳浮現。

晏行寂在阿黎麵前那副任她指揮的模樣,自是不敢主動這般對待她,那便是阿黎主動想要的。可憑什麼不能是他,為什麼不能是他,他也可以讓她快樂,他也可以讓她歡愉。

r />她若是需要這些事,隻要她開口,他願意去學。

她想要的他都能給。

可她寧願要晏行寂。

要一個傷害過她的人。

他能感受到自己丹田處在翻湧著的靈力,狠狠衝擊著他的四肢百骸。

父王與他說過,想要什麼便想儘一切辦法去爭取,用一切手段為自己謀得可能性。他們九尾狐族沒有敗者。

而他已經成年了,馬上便會迎來自己的第一次發/情期,可他拒絕了父王要找人幫他暫時渡過的請求。

他隻要司黎。若不是她,他寧願經脈儘斷死去。

但司黎說得對,他太過年輕,從小順風順水,天賦異稟備受寵愛,在心智上麵完全比不得晏行寂,於是司黎總拿他當弟弟。

他現在不如晏行寂,無論是修為還是心性。阿黎這麼好的人,隻有最強者才能配得上與之比肩。

他應該成為最強。

他也是十幾歲便結丹的人,妖族青年一代最傑出的妖,日後他會是妖王,而晏行寂是人族之首,他未嘗與他爭不得。

左右阿黎現在無心,永遠不會愛人。

那便……搏一把。

不死不休。

他絕不認輸。

容九闕緩緩收回手,屋內的動靜已經減小,他隻能聽見青年一聲聲的低哄,聲音繾綣溫柔,像是事後在哄著疲憊的女子。

他收回目光,獸瞳切換回琉璃色的淺眸,隨後轉身離去,藍衣消失在轉角,隻剩下門邊那一袋熱騰騰的板栗證明他來過。

大大★

司黎已經睡著了,額上遍布細汗,臉色依舊蒼白,修護經脈的痛苦令她難以承受,幾乎是在晏行寂鬆開手的那一刻,她便徑直朝一旁砸去,嚇的他慌忙上前將她攬入懷中。

看著她閉著眼生死不覺的模樣,幾乎將他心底深處最為恐怖的心魔勾出。

他顫抖著手探入靈力,驚覺她隻是昏睡過去後,提起的心驀地落下,一陣穿堂風經過,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嚇出一身冷汗。

晏行寂將司黎抱回榻上,溫暖的靈力滋養著她剛被修複好的經脈。少女麵上多了些血色,唇色不再那般蒼白後,他才終於收回了手。

她的經脈被他修複大半,

這景寧城的寒冷對她來說便不至於太過難捱,修為也不至於再停滯不前,突破大乘是遲早的事。

日後等回到青霄劍宗,他再想辦法替她溫養經脈。靈丹奇藥,他都會為她取來。

少女這般安靜地躺在那裡,纖長烏黑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一樣蓋在臉下,乖巧的模樣褪去些許平日的冷淡,多了幾分柔和。

他的阿黎啊。

青年在榻邊不知看了她多久,唇角的笑意始終不曾消失,眸底氤氳著濃鬱的情意與繾綣。他緩緩附身,閉眼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是極近內斂般的小心翼翼,宛如對待珍寶一般。

修長的手拉過一旁的被褥蓋在少女身上,他起身轉身離開。

開門之時,青年頓住腳步,垂眸看著門口擺放著的那袋板栗。油紙包裹的板栗顆顆飽滿,許是時間長了,那板栗早已涼透。

青年斂下的眼睫輕顫,神情平靜安然,垂首看了許久,末了毫不猶豫地越過那袋板栗。白衣青年衣衫翩躚而過,油紙包裹的板栗化為粉塵。

大大★

山體投下濃重的陰影,墳地高低此起彼伏,野獸的嘶吼聲自遠處傳來,帶著尖利的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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