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鬼嫁衣(八)(2 / 2)

片刻之後,守夜人才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兩聲,重新開口說道:“好了,言歸正傳,剛剛跟你說到哪兒了?……對了,說到你知不知道你救的是什麼人。”

陳黎野:“……”

沒想到你還自問自答哈。

守夜人說:“我想你應該也知道她不是好人了,告訴你一件事吧。參與者第一次進入的地獄,往往都是犯了屬於這個地獄的罪。”守夜人說,“鐵樹地獄的罪名是離間挑唆。她曾經到處裝純勾引男人,把許多情侶給挑撥分手了不提,還把很多年輕女孩逼得自殺了,並且直到現在都沒有想收手的意思。”

“那麼問題來了,黎野。”守夜人抬起眼,用一種問罪的眼神看著他,說,“你是怎麼進來這裡的。你他奶奶的應該不是這種會離間挑唆彆人關係的人才對,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下?”

陳黎野:“……”

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守夜人說的話很像抓到丈夫出軌犯錯的妻子。隻要把裡頭的一些詞置換一下,那簡直一模一樣。

但這事確實挺蹊蹺。陳黎野捫心自問自己打小就是一個根正苗紅的好少年,學習名列前茅,還是典型的“彆人家的孩子”,父母也開明,從小到大他都安安分分,乾過最缺德的事是小時候尿床。

黎野沉默片刻,用沒受傷的手摸了摸耳垂。

守夜人把他這動作收進眼底,沒說什麼,但眼睛裡為數不多的光暗了暗,不知想到了什麼。

陳黎野思忖片刻,在腦子裡搜羅完了他這二十年來的人生過後,猶猶豫豫地說:“大概是因為……我是律師?”

“……”守夜人麵無表情發問,“律師是什麼。”

陳黎野:“……”

陳黎野這才想起守夜人剛剛說自己已經死了好久了。他可能是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前的人,思想一點也不現代,哪兒會知道律師是什麼。

陳黎野隻好給他解釋:“律師就是接受委托和指定解決法律糾紛或者從事訴訟代理……”

守夜人皺了皺眉,又問:“訴訟代理是什麼。”

“……”陳黎野撇了撇嘴,說,“算了,通俗來講,我就是給人用和平的方式文明的解決麻煩事兒的工具人。”

守夜人聽得半懂未懂,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問:“那和你進地獄有什麼關係。”

“我接過很多離婚的……”

眼看守夜人眼睛裡又飄上來幾絲迷茫了,陳黎野沉默片刻,想了想自己看過的幾個古裝劇,想出了一個詞:“和離你知道嗎?”

守夜人:“……知道。”

“就是和離。”陳黎野說,“我幫好幾個人和離過,不知道這算不算離間挑唆。”

守夜人:“……”

他似乎就沒聽過這麼扯淡的罪名,長長的歎了口氣出來,捏了捏自己的眉間,似乎十分頭疼。

陳黎野不敢吭聲。

“顧……”

“……”

守夜人說了一個字之後,又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才又開口說:“陳黎野,我得先告訴你。不是每個地獄的守夜人都會心腸好到每晚隻會殺一個。這裡多得是殺人不眨眼的混賬,以後最好不要對哪個守夜人都這麼迎難而上,到時候,你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知怎麼回事,陳黎野聽了他這番話後,鬼使神差地就開了口,一句他自己壓根都沒想過的話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從嘴裡蹦了出來:“你不跟著我嗎?”

守夜人:“……”

陳黎野:“……”

陳黎野看著守夜人有些震驚的神情,簡直想給自己一巴掌——他自己

都不知道怎麼會說出這麼句話來!

怎麼就說了這麼句話出來啊!

他怎麼跟?他是守夜人啊,他怎麼跟!?

果不其然,守夜人沉默片刻後,說了一句:“我沒辦法跟著你走了。”

陳黎野早已料到他會這麼說,於是乾笑了兩聲:“也是。”

又沉默幾許。

守夜人沉默了很久,不知在想什麼。他眼睛裡的平靜有了幾分裂痕,過了片刻後,他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陳黎野並不知道那裡有他藏著掖著不給人看的兩枚戒指。他不知道守夜人在乾什麼,站在原地迷茫的眨了眨眼。

守夜人就這樣安靜地呆了很久,很久之後,他又長歎了一聲,抬眼看向了陳黎野,問:“血乾了沒有。”

陳黎野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還拿著人家的帕子按著傷口,連忙轉頭拿起了帕子看看自己的傷。口子自然是不會這麼快就愈合的,但血已經成功止住,沒有再流了。

“好了。”

陳黎野一邊說一邊把帕子還給他,說:“謝謝。”

“謝就不用了。”守夜人接過帕子,重新塞回了上衣口袋裡,說,“來乾正事吧。”

“……”陳黎野茫然,“什麼正事?”

“你流血了——以你的精明程度,應該已經知道我的獵殺規則了。”守夜人說,“我是守夜人,你是參與者,你犯規了,你說咱們兩個的正事是什麼?”

陳黎野:“…………”

正事是什麼?

當然是守夜人獵殺參與者啊!

陳黎野咽了口唾沫:“你,你不會這麼絕情的吧……”

“我很溫柔的。”

守夜人話說到一半,陳黎野就感覺到自己腳上一鬆,低頭一看,腳上的鐵藤蔓已經無影無蹤。

“就這麼殺人實在有點沒意思。”守夜人按了按指關節,把指關節按得哢哢作響,麵無表情,滿臉冷漠,說,“我溫柔的給你半分鐘逃亡。”

陳黎野當場麻木:“……”

守夜人:“還不跑?半分鐘開始計時了。”

陳黎野無語又想吐血。

就你媽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