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惜弱,看在你於本王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本王一再包容,但本王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望你好自為之。”
完顏洪烈冷漠道。
包惜弱渾然一怔,身軀微微顫抖著,一雙水眸裡透出難堪的神色。
完顏洪烈恍若未見般一個手勢令下,身後走出兩個侍衛來,先是低頭合掌朝他行禮,耳後輕聲對包惜弱說了句“得罪了”,便拉扯著人往邊上讓道。
包惜弱一時反應不過來,被拉的腳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
完顏洪烈大步跨入內,身後一列侍衛緊隨其後。
掀開簾子,他目光落在狼狽倒地的丘處機身上。
“原來是你。”
前些日子因天色昏暗,完顏洪烈沒瞧仔細,眼下越看越覺得人熟悉,他眯起眼回憶片刻,很快就認出了這個人。
當初他前往嘉興與宋國王室和談之時,途中被此人偷襲,身邊帶的侍衛被殺了精光,就連自己也險些喪命於此人之手。
新仇舊恨湧上,完顏洪烈陰沉著臉寒意明顯,“本王找了你許久,未曾想陽光大道你不走,竟自投羅網來了!”
“呸!你這金狗要殺便殺,貧道豈是貪生怕死之人?”
丘處機梗著脖子大喊道。
“看來是沒認出本王來。”
完顏洪烈冷笑著蹲下身,手持刀麵不輕不重的拍打在丘處機臉上,這舉動雖不疼,但侮辱性極強。
丘處機的臉色變得極為難堪,眼含屈辱死死瞪著完顏洪烈,若眼神能殺人,隻怕完顏洪烈早死了數百次了。
“呸!”
丘處機惡狠狠的唾了他一口,完顏洪烈眼疾手快地避開。他嫌惡的看了眼丘處機,侍衛立刻遞上一塊潔白的手絹兒,他隨意擦拭了兩下丟棄,挑眉道:“看來是真的不記得本王了。需要本王替你回憶下嗎?一年前、牛家村。”
丘處機眼神利如刀,驚喊道:“是你!”隨即,他念頭翻轉,恨聲喊道,“牛家村的慘案也是你造成的?郭楊兩位兄弟本是無辜之人,你竟濫殺無辜!你個該千刀萬剮的金狗!毫無人性!”
完顏洪烈嗤笑道:“無辜?何來無辜之說?你殺人他們遞刀子幫忙埋屍,哪裡無辜?如此殺身之仇,本王難不成還要對他們感恩戴德?”
“金狗人人得而誅之。”
丘處機咬牙切齒道。
完顏洪烈譏諷嘲笑道:“道長你還真把自己當成金的英雄了?你以為自己到處潛入金國官宦府邸,割下朝廷高官的頭顱震懾我金國上下,便能叫金國心有忌憚不敢與宋開戰了嗎?你可曾想過,金國朝廷棟梁之才死於宋朝江湖人之手,隻會引起我金國上下更深的怨憤和仇恨,正是拖了與道長這般道江湖人福,我金國上下一心,不滅宋國難消這心頭之恨!”
“金宋兩國之爭,正缺個開戰的理由呢,道長你跑金國亂殺一通,你以為你在抗金,削弱金國勢力,是宋國的英雄,實則在挑起兩國之戰!金宋能有如此局麵,還要多虧你們這些抗金的江湖好漢呢!”
丘處機也不想想,他堂堂金國趙王本是為著兩國和談一事低調入宋,若是在宋國範圍內叫人殺了,兩國立時就要開戰,便是宋國皇室俯首稱臣、朝貢納稅都絕無息事寧人的可能!
完顏洪烈冷笑連連。
偏偏這些江湖人一口一個抗金,若當真如此愛國,何不投身軍旅,正大光明在戰場上殺敵保家衛國?而不是俠以武犯禁,憑個人喜好肆意妄為!
豈知宋國皇室也恨透了這群打著抗金旗號,肆意濫殺的江湖人。
“彆以為貧道被你幾句胡言亂語就失了理智!”
丘處機強硬道,然而臉色卻變得極為難看。
完顏洪烈眼底譏諷明顯,卻也沒與固執狡辯的丘處機爭個是非對錯。
血債血還,何必跟個垂死之人多計較呢?還是個空有武力、腦子不好使的江湖人。
“帶走。”
侍衛上前拖著動彈不得的丘處機。
丘處機無力的掙紮著,汙言穢語的咒罵聲頻頻,全無出家人的修養。
內屋的兩人的爭執聲並無掩飾,叫包惜弱聽了個清楚明白。
“是你!竟然是你……”
完顏洪烈前腳剛踏出屋子,後腳正對上包惜弱雙眸含淚,悲痛欲絕的神色。
“你是害死我的鐵哥,還有郭大哥和郭大嫂!”包惜弱難以置信的連連後退,眼中驚惶與仇恨浮現,“你竟然如此狠毒!”
完顏洪烈腳步一頓,漠然的望向滿臉質問的包惜弱,很乾脆的承認了:“是本王所為。”說著,他冷聲道,“這兩人幫著丘處機截殺本王,本王難不成還要感激他們不成?”
這不搞笑嗎?
做下此事的時候,他們就該想到後果。事情做了,卻來罵他狠毒?有仇報仇有何不對?
彆說他們未曾動手,隻是幫著埋了屍體,要知道宋國律法之中還有知情不報以同罪論處之說。
“是我!竟是我害了他們!”
包惜弱眼中滑下淚來,泣不成聲的喃喃自語著,仇恨與後悔如附骨之痛一寸寸吞噬著她整個人,包惜弱難受得心碎欲死,她咬牙切齒的咒罵道,“你為什麼不連我也一起殺了?”
完顏洪烈麵無表情,“本王雖非君子,但素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好一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包惜弱閉了閉眼,臉上露出決絕之色,握緊了金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殺向完顏洪烈!
完顏洪烈單手一抓,猶如鐵鉗般死死扣住了包惜弱的手腕,疼得她麵色扭曲,手中的金釵也順勢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若安生呆著,府裡自然會養著你們母子。全當本王報恩了,若是非要與本王作對,本王的耐心有限,你心裡掂量掂量。”
完顏洪烈厭煩的重重將包惜弱一丟,她無力的撞在牆上,麵色慘白如紙。
“完顏洪烈,你是我與康兒的殺夫殺父之仇人,我包惜弱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卻也不需要你的施舍!”
包惜弱爬起身來,咬牙切齒道,“我這就帶著康兒離開王府!”
“隨你。”
完顏洪烈冷漠的丟下一句,大步踏出。
走到門口,他停下腳步轉而望向彎腰低頭的長使道:“包惜弱要攜子離府自不必留她,回頭上報內務府,小世子染了風寒高熱不退,王妃憂心一病不起。過些日子便與內務府報個死訊。”
冷不丁聽了一嘴秘聞的長使哭著臉,心內正抱怨自己時運不濟竟然聽到了世子並非王爺血脈的這等要命的消息,誰想完顏洪烈竟然連王妃和世子一並舍棄了。
他戰戰兢兢的應下,等背過身額頭的冷汗滑落,背後的衣衫都濕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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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實豈能儘如人意。
當晚,包惜弱沒能帶著楊康離開王府。
她本就吃了下藥的飯菜,雖說這藥對不通內功的普通人沒甚影響,隻會精神不濟些日子,然而由於她此時大悲大恨,兼之她本就身體虛弱,兩項相加以致邪風入體,當天就病倒了。
都說病來如山倒,包惜弱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莫說是帶楊康離府另尋出路了,她連神智都不清了。
完顏洪烈下令府中下人不得議論王妃之事,但也並非嚴令禁止將楊康的身世流傳出去,因此不足一個時辰,王爺厭棄王妃且小世子並非王爺血脈之事在趙王府中已是人儘皆知的秘密。
就連李情都有所耳聞了。
劇情發展到這一步,丘處機被完顏洪烈一網打儘,包惜弱母子從尊貴的王妃世子身份被打回原形,整個射雕前傳劇情已經徹底崩的麵目全非。
李情簡直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