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歸氣,許佑遲心裡很清楚,這件事的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
做錯了事情就道歉。
所以,在兩個半小時的物理化學連堂考試結束後,許佑遲還是主動向陸茶梔低了頭。
交完試卷,許佑遲收好了自己的草稿紙和筆,長腿往前邁了兩步,剛好攔住陸茶梔。
陸茶梔正往教室門口走,跟前的路突然就被一個頎長的身影擋住。她花了零點一秒鐘時間平複自己臉上的表情,保持著公主應有的高高在上的姿態,目不斜視地往前走,一個眼風都沒給那人。
他說:“一起吃飯吧。”
刻意放軟了語調。
陸茶梔隻當作沒聽到。
她對他那張帥臉的喜歡,大概已經伴隨著他昨天扔進垃圾桶裡的東西,煙消雲散了。
顏狗的愛情就是如此真實。
她勢必要讓許佑遲知道,長得再好看又怎樣,還不是不可以為所欲為。
陸茶梔明明在腦海中已經演練了無數遍,要以怎樣一種高冷且漠然的態度對待許佑遲。但聽到他壓低的聲線,對她說了一句“我錯了”,這一刻,她精心安排好的劇情又瞬間被演員擅自篡改了。
從前在杉城,方槐爾時常調侃她,說她公主脾氣一上來總是軟硬不吃,但陸茶梔很清楚,自己明明就很吃服軟這一套。
高傲者心甘情願地低頭,很難不令人顫動。
陸茶梔不得不承認,她對許佑遲的抵抗力實在是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他甚至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稍微對她勾勾手指,她就算有天大的脾氣,在此刻也能瞬間化為虛影,又被他騙到身邊去了。
顏狗就是這麼沒骨氣。
陸茶梔終於舍得走下許佑遲親自為她鋪好的台階。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勉為其難地小聲說道:“走吧。”
公主的架子拿捏的死死的。
至少在現在,她還不想被許佑遲發現,他其實是自己的弱點之一。
許佑遲累積在眉宇之間的陰霾終於散開。眉眼一舒,極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裡麵又重新亮起往常那抹勾人的色澤。
恢複了漂亮慵懶又高不可攀的少年模樣。
似乎剛才的那聲微不可聞的,可以當做是撒嬌求饒的話,隻是陸茶梔的錯覺。
但那確確實實發生了。
陸茶梔的撲克臉差點又要崩了。
這個男的,要一起吃飯就一起吃飯,笑的這麼好看是想要乾嘛啊。
用美色殺人嗎。
易卓一個人站在教室後門口,望著兩人並排走下樓梯的背影,一萬句MMP卡在喉嚨裡。
原來許佑遲早上跟他說的“中午不吃飯”的意思,隻是不和他一起吃飯而已。
虧他還想著去食堂買飯的時候,順便給心情不好試圖絕食的許佑遲帶一份。結果呢,許大少爺忙著哄彆的小姑娘開心,哪顧得上他這種認識了多年但關係依然塑料的兄弟。
易卓在心裡暗罵。
呸。
去死吧。
長得好看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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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佑遲素來有“九中高嶺之花”的稱號。
校園時代,光是擁有一張好看的皮囊,身後就不會缺乏追求者。更彆說許佑遲這種顏值家世成績樣樣都出挑的小少爺,縱然他對這種事情的態度冷淡到可以算是惡劣,小迷妹們依舊會前赴後繼地湊上來。
但他太過難以接近,大多數人不過是剛邁出半步,就被許佑遲冷冷拒之門外。
久而久之,追求者們便都差不多歇了想要踴躍嘗試的心思,接受了許佑遲其實是個不近女色的性冷淡的事實。
昔日的情敵終於有機會站到同一立場上,維持著一種十分微妙的平衡。
高嶺之花嘛,誰都采不到才是應該的。
站在凡塵仰望他就好了。
但飛蛾不會永遠安於現狀,群體裡總會有一隻不顧一切地撲向火源。
或許是唐月真,又或許是其他的任何一個人。
天之驕子永遠都不會缺乏的一樣東西,就是落在他身上的視線。
有人親眼目睹了許佑遲在超市幫轉學生刷卡買單的全過程。
常年生長在雪山之巔的高嶺之花,似乎在不知不覺間,隱隱有了一種要被人觸碰到的趨勢。
但就在當天下午,又有人看見了許佑遲毫不猶豫地扔掉了轉學生送的禮物,像是對待以往任何一份送到他眼前的少女心思一樣。
旁觀者了然。
許佑遲依然還是那個不近人情的許大少爺。
會被人觸碰到就有鬼了。
至於他為什麼要替轉學生買單,可能是……同情心泛濫?
這個問題似乎怎麼也解釋不通,就連薑衛昀這種和許佑遲那麼熟悉的狐朋狗友,也不了解其中的原因。
事情的反轉來的猝不及防。
在吃瓜群眾以為,這件事兒就這麼過去了,許少爺不會再和轉學生有任何交集的時候,第二天中午,兩個人又在去食堂的路上走到了一起。
……?
這到底是湊巧走得近還是要一起去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