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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出逃 藹柚 8368 字 8個月前

陸茶梔喝了一口酸奶。

當易卓再次被熊茂點起來,憤恨十足地說出“離婚”這兩個字時,她突然被酸奶裡的草莓果粒嗆了一下。

很顯然,她和許佑遲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件事。

她和許佑遲都還沒開始呢,就要因為那一盒玫瑰花餅,莫名其妙地結束了?

一盒餅乾和一頓晚餐的差彆應該還挺大的,她和許佑遲的情況應該沒有嚴重到易卓口中所說的那種地步吧。

應該……不至於吧?

熊茂前麵花了很多時間來分析試卷,再加上他性格好,其他人跟他開玩笑她也不會真的發脾氣。這就導致了教室裡又笑又鬨的,一節課下來,也沒能真正講多少內容。

臨走前他讓大家先自己查完生詞改正錯題,晚自習他再檢查。剛說完,底下又是一片叫苦連天的哀嚎。

熊茂置身事外,跟沒聽見似的,徑直走出了教室。

今天周四,晚自習是英語課。

陸茶梔在晚自習上課前抽時間把熊茂布置的作業寫完了,才開始寫物理作業,是一套新的試卷,全是力學大題,密密麻麻鋪滿了整張試卷。

陸茶梔認真讀完了題,開始畫出受力分析圖。

畫到一半,熊茂走了進來。隨即下達命令:“把其他課的作業都收下去,英語課就要有英語課的樣子,試卷拿出來認真聽講。”

晚自習一共分三節,第一節老師用來講課,二三節學生自由安排。

熊茂沒有給下課時間,強行占用了第二節晚自習的時間,評講完英語試卷,才大手一揮,讓大家自行寫今天布置的其他科目的作業。

一下課,白雨瑤就迫不及待的轉過頭來跟她吐槽:“你見識到了吧,熊茂是真的能嗶嗶。上他的晚自習比殺了我還痛苦,真的,永遠都寫不完作業,他太能拖堂了。”

這種情況其實在哪個學校都存在,老師為了趕進度占課拖堂都是常有的事情。

陸茶梔笑了笑,跟白雨瑤一同去教室外接水吹風。

靠在欄杆上,夜風微涼,勾起耳邊的發絲。

在走廊上漫無邊際地聊了會兒天,明諾很快也走了出來,從身後搭上兩人的肩膀,“嘿!不進去寫作業,你們倆在這兒看什麼呢?”

陸茶梔抬頭望著天邊:“在看月亮。”

“月亮?”明諾也跟著抬眼,夜色重疊,夜幕裡一輪圓月,周圍籠罩著微亮柔和的光。她不由得感歎,“今天是圓月誒。”

以前在杉城時,寧靜悶熱的夏日夜晚裡,院子裡蟬鳴四起,陸茶梔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打開客廳的門,外婆在廊邊曬著月光輕搖蒲扇,陸茶梔抱著風扇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哈哈大笑。

有時候喜歡的電視劇那晚播完了集數,她便跑出客廳,要麼是搬出畫架,打開廊簷的白熾燈,坐在外婆身旁畫畫,要麼就是坐到矮凳上,將腦袋枕在外婆的腿上,看著天邊的月亮,陪外婆談天說地。

街上做裁縫的張爺爺去世了,女兒哭進了醫院……隔壁家的那條黃狗不聽話跑到大馬路上被車碾死了,車主賠了五十塊錢就甩手離開……誰家的媳婦生二胎了,是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娃……

陰晴圓缺的月亮,在蒲扇輕輕搖出的風裡,她都陪外婆看遍。

外婆沒什麼文化,年代久遠時沒讀過書。陸茶梔上小學的時候,課本裡學到張九齡的詩,她晚上便坐在廊邊背書,讓外婆監督她。

“《望月懷古》,唐,張九齡。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

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外婆的視線一到晚上就變得不好,仍笑眯了一雙混沌的眼,誇道:“吱吱真厲害,能講講這首詩是什麼意思嗎?”

陸茶梔合上書,解釋道:“意思就是,海上升起了一輪明亮的月亮,詩人和他思念的親人朋友分隔天涯,他很想很想他們,但遺憾不能將這樣美好的月色捧給他們,隻希望夜裡能在夢裡和他們相間。”

那一晚,外婆笑著說,海邊的月亮要是真有詩裡寫得那麼美,那她一定要養好身子骨,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去一趟黎城,看看海邊的月亮。

當時的陸茶梔一口答應,以後一定會帶外婆去黎城。

後來,外婆去世,陸茶梔沒能兌現她的諾言。

現在想來,月亮有什麼好看的。三百六十五度的,無非就是發光的白玉盤。殘缺不全的,也隻是彎如鉤的一道銀河橋。

陸茶梔望著天。

圓月意味著圓滿和團圓。

但思念的人不在身邊時,連圓月都顯得孤單和可憐。

她突然就明白過來,那個時候的外婆,大概隻想來看看,她的女兒和孫女,都留過生長軌跡的那座繁華喧鬨大都市。

上課鈴聲打響。陸茶梔眨了下眼睫,收回視線。

月亮還是那個月亮。

但在外婆身邊看到的,是溫馨可愛的。

黎城的,是清冷孤寂的。

……

杉城一中和黎城九中相比,無論是師資還是生源都有著天壤之彆,兩個學校的教學進度也不一樣,陸茶梔隻能想著周末自己多練練題,儘早趕上九中的進度。

周五下午放學的時候,勞動委員安排陸茶梔所在的那一組留下來做衛生。陸茶梔打掃完自己負責的區域,班裡的人都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她剛走出教室,就碰見了許佑遲。

他穿藏青色的校服外套,敞著拉鏈,裡麵一件普通的白體恤。肩上背著個書包,一個人懶洋洋斜倚著陽台的欄杆。

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由他做出來,都像男模在擺pose。

他天生冷淡的桃花眼,眉眼如畫卷,無需陽光的修飾,光穿著校服往哪兒一站,無可替代的少年感,帥得純粹和惹眼。

路過的小姑娘都會不住往他身上看。

但許佑遲的目光直白,始終停留在落在陸茶梔的身上。她不覺得他留在這兒會有的其他原因:“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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