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定下來的劇本名為《KissintheMountai》,中文翻譯是山林吻。
是全班同學共同創作出來的一個故事,男生們雖然對主線劇情不太關注,但提出了非常多的笑點,並強烈要求要加到劇本裡。
孫老師又修改潤色了一些,最後將完整的劇本打印出來,發到每個同學的手裡。
周天的晚自習聶萍沒上課,留給孫老師挑選角色。等每個角色的人選敲定完畢,接下來就是複雜繁瑣的排練。
孫老師平日裡的工作很忙,大多數時候都是晚上才能抽出空,並且來指導的時間也非常有限。
班委們為了提高效率,去體育館三樓借了一個空的舞蹈教室,讓同學們在白天的自習課先排練好,晚上再讓孫老師指導。
下周的周日晚上就是表演時間。
這一周,同學們幾乎是一有空就被拉進舞蹈教室裡,捧著劇本對著鏡子一遍遍重複動作和台詞。
周四晚上,孫老師最後一次來給同學們排練。角色的服裝已經寄到學校裡了,她讓全員都換好衣服,將完整的舞台呈現給她看。
一直排練到了晚上十點半,臨近宿舍熄燈的時間,孫老師又叮囑了很多表演的細枝末節,才放同學們從舞蹈教室離開。
星期天的下午,家委會請了兩個化妝師來給同學們化妝。由於表演的是童話,主角的妝容都很複雜,都是班裡女生親自設計的,並沒有交給化妝師姐姐負責。
明諾她們幾個飾演主角的女生先給自己化完,再去給男角色們化妝。
之前熊茂放的電影裡,Joker這個人物戳中了班裡不少女生的少女心。這次原創的劇本中,也創造了一個小醜的角色。
這個角色由許佑遲飾演,妝容是陸茶梔設計的,也由她給他化妝。
許佑遲的皮膚白,五官也很立體,陸茶梔並沒有給他化很誇張的小醜妝,隻上了一層輕薄的粉底,再用紅色眼影加深下眼瞼,眼線在眼球的上下方都畫出血滴的形狀。
陸茶梔最開始構思的就並不隻是簡單大眾的妝容,她拿著眼線筆在他臉上畫了幾支花的輪廓,再用眼影上色。
最後將口紅抹在鼻尖,暈開在唇邊兩側,作為嘴角的傷口。
整個化妝的過程漫長,許佑遲一直坐在座位上,閉著眼,任她在他臉上塗塗畫畫。
化完臉上的妝後,還要在脖子上貼紋身貼。
最開始明諾統一購買貼紙的時候,跟陸茶梔商量過。明諾問她要不要買小醜標配的玫瑰,陸茶梔選的卻是山茶。連許佑遲臉上畫的那幾支,也都是山茶花。
玫瑰和山茶都是紅色,圖案差彆也不大。許佑遲的那個小醜妝是陸茶梔設計的,明諾按著她的想法,換了一個山茶花的貼紙。
是不是因為私心這種奇奇怪怪的占有欲,陸茶梔自己也說不清楚。她隻是想讓許佑遲身上出現的花,隻有山茶。
為了方便她貼紋身貼,許佑遲坐在板凳上,靠著椅背,稍微仰了點頭。
陸茶梔彎腰,將貼紙蓋在他的脖子上,用水浸濕後,再慢慢揭開。
他修長漂亮的脖頸,出現了一支暗黑紅色的山茶花。花枝橫亙在頸間,像是一道裂痕。配著臉上的小醜妝容,血紅的傷口暴露著,顯得詭異且冶麗。
陸茶梔的指尖停在他的喉結上。
那裡的花枝彎折,延伸出了一片葉。
讓人聯想到日本的恐怖漫畫裡,黑化了的病嬌反派。
美貌驚人,脆弱可憐,但喪心病狂。
不知過了多久,許佑遲閉著的眼緩緩睜開。
陸茶梔察覺到,手指觸摸著的喉結小幅度地滾動。
她回過神,對上許佑遲的視線。
狀似花瓣的眼,四周暈著暗紅色眼影,更像是綻開了的桃花,盛著一汪幽深的秋水。
“陸茶梔,”他眸色很深,開口時嗓音低沉,“你在乾什麼?”
挨著薄薄的皮膚,喉結輕輕蹭過她的指尖。
“……”
陸茶梔收回自己的手。
她直起腰,將課桌上的鏡子塞進許佑遲手裡,“妝都化完了,你看看吧。”
許佑遲沒動,視線仍舊直直地望著她。
陸茶梔心虛地移開眼,嘟囔道:“我去接杯熱水,你等下要是覺得哪裡沒化好再跟我說。”
她拿著空水杯走出教室,捏了捏自己發燙的耳根,吐出一口氣。
她總不能說。
如果美色能殺人,那她早就進了一個名為“許佑遲”的三十八層地獄了吧。
哦,今天又往下掉了一層。三十九層了,這輩子都出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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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都化妝完畢,同學們回宿舍換衣服,再到禮堂門口集合。
聶萍讓大家都站到台階上,要拍集體合照。
中午的時候,花店統一送來了很多花到學校裡,陸茶梔和明諾她們幾個人一起用透明膠帶把花都粘在傘上。
每個角色拿到的傘和傘上貼的花都不一樣。陸茶梔飾演女巫,道具是一把貼著紅山茶花的黑傘。
聶萍讓主角都站到最後一排最高的台階上去,拿著傘的就把傘撐開,把道具都展示出來。陸茶梔穿著高跟鞋,站在她旁邊的許佑遲也高出她半個頭。
她不想在拍照時擋住許佑遲,便將傘交給他,讓他撐著。
有班裡同學的家長到學校裡來看演出,正好可以給全班拍合照,聶萍站到第一排的同學旁邊去。
“3,2,1,茄子——”
照片定格,聶萍從家長手裡接過手機,傳到了她建立的班級群裡去。
照片裡,台階最高處的那一排,陸茶梔和許佑遲站在同一把黑色的花傘底下。
兩人一個是女巫一個是小醜,都是惡事做儘的壞角色,臉上妝容精致詭魅。
看向鏡頭時,陸茶梔微微笑著,許佑遲表情疏淡。
像是噬人心魂的惡魔雙人組。一個最擅長用笑來誘惑世人,一個是從骨子裡都散發出冷意。
拍完照,班裡同學到禮堂二樓的觀眾席入座。
陸茶梔剛剛在宿舍裡熱了兩瓶牛奶,分給坐在她旁邊的許佑遲一瓶。
黎城是南方臨海城市,冬天不下雪,但時氣接近寒冬,氣溫又降了幾度。
陸茶梔表演時要穿的是一條哥特式的黑裙子,蓬鬆的裙擺及膝,雪白纖細的小腿還露在外麵。禮堂裡開了空調,溫度很高,倒也沒有多冷。
陸茶梔坐在靠過道的那一側,低著頭在看劇本。
她的目光都放在劇本上,許佑遲卻注意到,好幾個從她旁邊經過的男生,走了好遠都還要回頭往這邊看過來,視線均停是留在她的腿上。
許佑遲將身上那件寬大的黑色外套脫下,遞給她麵前,“你腿冷,搭上。”
他的語氣平靜,但陸茶梔聽出了一絲不容置噱的意味。於是到嘴邊的那句“我不冷”,最後說出口變成了“謝謝”。
她將牛奶放到一旁,把外套蓋在自己的腿上。內裡還停留著許佑遲的體溫,觸碰到腿上的皮膚不覺得冷,是溫熱的。
陸茶梔又看了一遍劇本,抬眸的時候,看見許佑遲邊喝牛奶邊在看手機。
他角色的妝容是暗黑係的,襯衫和長褲都是黑色,手裡卻拿著瓶白色的純牛奶。
突然,就有一種又病嬌又奶乖的反差萌。
陸茶梔舉起自己的牛奶,往他的牛奶瓶身上輕輕碰了下。
許佑遲側過頭來看她。
她笑著,眉眼彎彎,“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