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靜謐,教學樓的燈光按教室分隔,月色安靜地伴著路旁的櫻花與桃花,溫柔化為了此刻月光與花瓣的具象。
這種氛圍之下,電影裡的女主向男主告白時應該是怎樣的呢。
羞澀,緊張,期待。
但這些情緒,陸茶梔一種都沒有。
喜歡以一種最柔軟的方式挑破,所有本應狂跳著掀動的情緒生生被酸澀眼淚壓下。
她是平靜的。
被告白的許佑遲似乎也是。
因為他除了牽起陸茶梔的手,和她一起坐到樓梯的台階上吃完甜筒,再和她去操場上慢悠悠逛了兩圈,一直到晚自習下課,他也沒有什麼彆的,類似於是——接受或者拒絕這份心意的表示。
他表現的比她更為平靜,一如之前的相處方式。
酸澀的淚意衝破了膽量的上限,陸茶梔可以率先對他表達出這份喜歡。
但女孩子終究是會膽怯的。
麵對著許佑遲的平靜,無論他接受與否,陸茶梔都不願再去主動詢問他的回答。
她更傾向於,將許佑遲主動牽起她的手,默認成是他的答案。
第二天的清晨,林槿最先起床,離開宿舍時,將門摔得砰響。
白雨瑤在洗漱台邊洗臉,被驚得一愣,咂舌歎道:“乾嘛啊一大早發什麼脾氣呢。”
這仿佛在宣誓著一場無聲戰爭的開端。
此後宿舍沒有再出現過摔門的情況,但林槿以一種肉眼可見的冷漠日漸疏遠寢室三人。
班裡漸漸傳出言論,有人看見那日晚自習課前,前往聶萍辦公室的人,是陸茶梔和許佑遲後桌坐著的那位女同學,林槿。
無人知曉辦公室裡的談話內容,但林槿告密一事就這樣被傳言板上釘釘。
麵對眾多異樣的目光與指責,林槿沒有一句解釋,她在班上愈發沉默,總孤身一人,回到宿舍後寢室裡也一言不發,自顧自看書寫題。
那一早的摔門,她率先向寢室三人豎起冷戰的旗幟,將楚河漢界劃得清晰。
當旁人語氣肯定地向陸茶梔提起告密人時,她隻付之一笑。
不知事情全貌,他人信與不信的界限也並不掌握在她手裡。此前,她與林槿的接觸本就不多,現在更是降低為零。
一個月後,林槿告密一事逐漸從課後的閒聊之中淡去,成為冗長高中生涯裡一段偏向於負麵色彩的插曲。
白雨瑤她們幾乎都默認了林槿在小組和寢室都是個透明人的存在,等某一天中午,她們再回到宿舍午休,林槿已經搬走了,換到她們宿舍來的,是何思萱。
高一和陸茶梔一起打過羽毛球的,那個嬌小可愛的妹子。
今年的夏天來得早,漫長無邊,又格外熱。
一晃進入七月,蟬鳴和日光愈加燥熱。
高三在一個月前畢業,逃離這座四四方方的校園,而高一和初中的小崽崽們在期末考完後也順利開啟暑假篇章。
隻剩下高二這個準畢業班的學生,還得留在學校裡補一個多月的課。
沉重的學業下,唯一釋放壓力的突破口是周六的一場年級籃球賽。
除此之外,那天,還是許佑遲的生日。
這周進行了期末考試,周五傍晚放學時間,班裡打籃球的男生們向女生發出了無比真摯的邀請。
請她們明天有空的話,務必要來學校給他們加油助威。最好還是打扮得漂亮點,在顏值和氣勢上就要狠狠踩彆的班一腳,讓那群小嘍囉們未戰先敗。
陸茶梔和許佑遲約了晚餐。
並不是往年那種大型的慶祝聚會,而是獨屬於兩個人的秘密晚餐。
陸茶梔並沒有把這定義成是一場約會。
雖然那天晚上的表白,她說得不能再直白明顯,但許佑遲對待她的態度從始至終都是平靜無波的。
沒有擁抱,沒有親吻。
最大程度的接觸就是當晚的那一次的牽手。
這算是談戀愛嗎?
至少在陸茶梔看來,答案是否定的。
頂多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噢……原來她還沒能攻略下那個冰山冷美人。
想明白這件事情後,陸茶梔倒也沒什麼挫敗感。
先心動的人是她,先表白的人也是她。
她認。
許佑遲生而高傲。
攻略難度大一點,過程長一點,似乎也是正常的。
籃球賽在周六下午,陸茶梔睡了個懶覺,起床後化了個日常妝,又赤腳走進衣帽間挑衣服。
除了要當五班籃球隊的拉拉隊成員,她今天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任務。
不說當即戀愛吧,至少要提高攻略對象對自己的好感度,一點點也好的吧,總勝過原地停留打轉。
陸茶梔先是換了身oversize黑T,搭上短褲,站到全身鏡前半晌,她又脫下來,徑直拉開另一個放著裙子的衣櫃,在角落裡翻出一條白裙子。
是陸雪棠在國外給她寄回來的禮物,法式複古風的吊帶長裙,純白色,沒有繁雜的裝飾,一字領口點綴著白蝴蝶。
陸茶梔平日裡鮮少穿這種甜妹風格的衣服,這條白裙一直被她收在衣櫃裡,連吊牌都沒拆。
她換上白裙,遲疑著站到全身鏡前。
沒有想象中不同風格帶來的不適,就還,挺好看的。
陸茶梔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