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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出逃 藹柚 12948 字 8個月前

還比如,非要在喜歡的女孩子吃雪糕的時候,搶走她的雪糕扔掉,將自己做的小餅乾塞給她。

自以為非常狂拽酷炫地說一句:“喂,我親手為你做的,你不吃完就是看不起我。”

不知道是深受當年哪部霸道總裁電視劇的荼毒,小小年紀就淨乾出些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陸茶梔一度覺得媽媽給自己報的滑輪班非常晦氣,因為遇到了小張這麼個倒黴蛋,自己還不幸地成為那個被他一見傾心的女孩子。

陸茶梔那個時候公主脾氣也大,生起氣來,抬手就將那盒黑乎乎看起來就難吃的小餅乾扔進垃圾桶。毫不留情地扭頭離去,送給小張八字箴言:

——“瘌蛤/蟆想吃天鵝肉。”

天鵝公主放狠話的時候氣勢洶洶,自己悄悄躲到樓梯間,回想起早晨媽媽單方麵同爸爸的爭吵,和自己被蛤/蟆小張扔掉的草莓雪糕,她鼻頭一酸,抱著膝蓋,眼淚就掉了出來。

她哭夠了,起身想回到旱冰場,才看見,樓道裡不止她一個人。

還有一個人,坐在上樓的那個轉角處,安安靜靜地,注視著她。

她唰的一下紅了臉,低下頭,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覺得丟人,不是因為偷偷哭被彆人看見,而是因為,坐在樓梯上的那個人,長得很漂亮,比她更像天鵝公主。

那人走到她麵前,將手裡的紙杯蛋糕遞到她手裡,轉身離開。

陸茶梔茫然地抬頭,接過紙杯後,便連忙追上前麵那人。她快步小跑起來,勉強才能跟上。

兩人一同走進旱冰場,陸茶梔眨了眨眼,在心裡感歎緣分的奇妙,“你也在這裡學旱冰嗎?”

那人沒說話,自顧自在牆邊的泡沫地板上盤腿坐下,閉上了眼。

陸茶梔不在意這種冷淡的態度,跟著坐下,笑起來,“你會滑嗎?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我很厲害的。”

“你不說話是因為嗓子不舒服嗎?我媽媽生病的時候也會這樣,我家裡有藥,我明天可以幫你帶。”

“你是一個人來的嗎,我也是,這樣我們以後就可以一起玩啦。”

許佑遲睜開眼,漆黑的眼瞳冷得仿若能結霜,直視著麵前的女孩子。

今天是他的六歲生日。

趙蔓就嫌他性格無趣又冷淡,今天非要將他從書房拽出來,送來這個室內的旱冰場,美名其曰要鍛煉他的交際能力。

知道他不喜歡吃甜食,但為了將生日的儀式感進行徹底,趙蔓路上給他買了個紙杯蛋糕,小小的一個,奶油上放著草莓。

這已經是趙蔓做出的最大遷就。

來到旱冰場,和教練溝通好後,上課時間,趙蔓去逛商場,獨留許佑遲一個人麵對密集的和他同齡的小孩人群。

他實在是不想訓練,脫下笨重的旱冰鞋,進到樓梯間裡消耗時間。

順便思考怎麼解決手裡這杯,光是外形就甜的發膩的紙杯蛋糕。

扔掉的話,太糟蹋趙女士的一番心意。讓他吃下去,也過於強人所難。

送給麵前這個哭得稀裡嘩啦的女孩子,順便還能安撫她的心情,一舉兩得,正好。

許佑遲本以為,他和這個女孩子這輩子大概也就一塊小蛋糕的交集,沒想到她跟了上來,在自己完全不接話也不搭理的情況下,還絲毫不覺尷尬與落寞,能將那一連串的問題,轟炸似的扔給他。

許佑遲首次發現。世界上,原來真的能有人,比趙蔓更為聒噪。

……

陸茶梔捧著手裡的紙杯蛋糕,和麵前的人對視了幾秒。

這人和她差不多高,白白瘦瘦的,又一直沒有說話,加上漂亮的麵容和桃花眼,她下意識就認為,這應該和她一樣,是個女孩子。

嗯,冷酷型的女孩子。

她小心地挖起蛋糕頂端的那一口草莓,連同勺子一起遞出去,“你的蛋糕全給我是不是不太好呀,你要不要也吃一點,我們一起吃可以嗎?”

趙蔓一回到旱冰場,看到的就是自己平日裡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生人勿近”的兒子,身旁坐了個可愛軟萌的小姑娘。

兩個人,似乎還在一起分享蛋糕。

趙蔓深覺欣慰,愈發覺得這是個良好的開端。改善許佑遲的性格,指日可待。

將他送來旱冰場,實在是明智之舉。

趙蔓自曝了身份,又和小姑娘聊了幾句,舉起數碼相機,想記錄下這感動人心的一幕。

陸茶梔站到許佑遲的身邊,趙蔓指導著,“兩個寶貝再靠近一點,親密一點就好啦。”

陸茶梔想了想,垂在身側的小手,牽住許佑遲的。

家裡拍合照的時候,媽媽一直都是牽著她的手的。

這樣,應該就夠親密了吧?

許佑遲扭頭,驚愕地看向陸茶梔。

她看著鏡頭,渾然不覺他眼神裡表達出的抗拒,依舊笑容絢爛。

舉著相機的趙蔓滿意一笑,出聲提醒,“阿遲,看這邊。”

這便是相冊裡那張合照的來源。

在許佑遲六歲生日這天,失去了和女孩子牽手的第一次。

後來他再去旱冰場,一個人滑冰,一個人休息,陸茶梔總會在人群裡準確地認出他來,即使他態度冷淡,她也不厭其煩地跑來跟他聊天。

問到他的名字時,他終於舍得開口,“許佑……”

屬於男孩子的聲音一出,陸茶梔就詫異地瞪圓了雙眼,“你,你是男生嗎?!”

猶如五雷轟頂般的重擊,陸茶梔想起自己甚至主動牽了他的手,萬分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天呐,這到底是什麼魔幻劇情。

不過,將震撼和後悔都拋去一邊,陸茶梔捫心自問,自己還是,比較喜歡麵前這個,名為“許右”的男孩子。

百分之十的原因,是因為他在初次見麵時送給了自己小蛋糕。

還有百分之十,因為他長得好看,讓陸茶梔自己都不禁懷疑,自己的審美,是不是按著他這張臉來形成的。

剩下的百分八十,是因為他媽媽很溫柔。每次來接他回家時,都會給陸茶梔帶上小零食。

所以,她勉為其難,愛屋及烏地,也喜歡一下他吧。

得知樓梯間初遇那天是他的六歲生日,自己還吃掉了他的蛋糕後,陸茶梔深感愧疚,連夜畫出一幅畫來。

作為知道了他名字後的交換,她將自己的名字畫進了畫裡。

餘光瞥見地上的那本《沈從文文集》,是簡菱買給她,讓她在假期嘗試的書籍。

但對於這個年齡段的陸茶梔來說,這本書晦澀難懂,看得她實在是雲裡霧裡,隻隨便勾畫了開篇的兩句,來應付簡菱的檢查。

陸茶梔心下一動,將這本書一同裝進自己的包裡,打算在明天,將這份遲來的生日禮物,贈送給不愛說話的“許右”小朋友。

後來許佑遲總算是願意和她聊天,滑完冰後,偶爾還會帶她去超市裡,請她吃冰淇淋。

趙蔓漸漸發現,自己打算讓許佑遲在假期結交到一百個新朋友的進度,第一天,他完成了百分之一。

至此,進度條再也沒有增長過。

許佑遲依舊是那個眼高於頂,不屑與人攀談的高傲小少爺。

大概是一個半月後,趙蔓便再也沒有見過那個每日都和許佑遲黏在一起的女孩子。

許佑遲也從沒跟她提起過退課,每日都準時準點抵達旱冰場訓練。

九月初開學,許佑遲進入市裡的公辦小學念一年級。

開學第一天,趙蔓就被請了家長,年輕的女班主任打來電話,說許佑遲在班裡和男生打了架。

趙蔓急匆匆趕到學校,許佑遲和另一個高個子男生,背手而立,一同站在辦公室裡。

兩人臉上都帶了傷,但高個子男生明顯傷勢更重一點,許佑遲打的他嘴角裂出血絲,下巴也淤青了一整塊。

看了監控,又找班裡同學調查清楚原因後,才知道,這位個子高的張姓男同學,在課間時間撕掉了許佑遲的語文課本,並率先出言嘲諷。

具體說了什麼班裡同學記不太清,關鍵詞是“啞巴”“聾啞人”“你也配”“我和她親過了”。

聽起來,是一場情敵之間,你死我活的戰爭。

許佑遲踢翻了張同學的課桌,混戰就此觸發。

張同學的父母都是進城務工人員,見趙蔓一身穿著打扮光鮮亮麗,貴氣逼人,她的兒子又是先動手的那個,夫妻倆人便打定了狠狠訛上一筆的主意。

報出了自以為是天價的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後,辦公室裡,當著眾老師的麵,趙蔓不由得嗤笑出聲。

等許氏的律師到場,趙蔓便踩著8CM的高跟鞋,法拉利車身飛揚,載著許佑遲去了醫院。

事情的結局,張氏夫婦沒得到一分錢的賠償,反倒是寫了一長篇的道歉文書,經律師之手,轉送到趙蔓手上。

而那時的趙蔓,早已經辦理好許佑遲的轉學手續,道歉信懶得看上一眼,隨手就扔進了垃圾桶裡。

這封信和他們的主人及主人的兒子一樣。

垃圾就應該待在該待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正文完結啦寶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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