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清山。
“祖宗,你終於來了!”嶽章看到穆清,簡直是老淚縱橫,恨不得撲上來抱著她的大腿嚎啕哭泣。
穆清閃身躲開,她懷中探出一個小腦袋,好奇地看著嶽章。
兩人眼睛對上,嶽章再厚的臉皮也不好意思在一個孩子跟前撒潑,咳了幾聲,若無其事起身,正色道:“娘娘奔波千裡,可是勞累?小道這就命人來侍奉娘娘。”
穆清一言難儘看了會兒嶽章,慢吞吞道:“不急嗎?”
當然急,但話已經說出了口,嶽章總不能自打臉麵,哽咽著道:“不急。”
“嗬,”穆清白了他一眼,將沈晴放到地上,縱身入雲,蛟身在空中展開,猙獰的蛟首仰天長嘯,狠狠撞在紫清山的護山陣法上。
護山陣法肉眼可見出現了道道裂縫,似乎脆弱得一擊即碎,紫清山內,大殿中,山主擦了擦冷汗,連聲吩咐弟子:“快,快,將東西都填進去,彆管是什麼!”
數名弟子手裡捧著亮閃閃泛著靈光的寶物,一股腦丟進麵前的寶鼎中,寶鼎吐出霞光,一縷縷編造成網,輕飄飄飛出,修補陣法上的道道裂縫。
外麵蛟龍長嘯,殿內寶物流水一般被投進去,山主心疼得隻抽抽,楸著胡須滿臉鬱色,口中喃喃道:“都沒了,都沒了!我紫清山一千多年的珍藏啊!”
弟子們低頭恍若未聞,心中也覺淒涼,想紫清山平日何等強勢,如今竟被人堵在自家山門外,隻能依靠消耗珍藏來避禍。
紫清山的鎮山之寶名曰天地鼎,名字很響亮,事實上它也不負這個名字,隻不過要驅動它需要大量的資源,不拘是天材地寶還是靈石靈礦,哪怕是靈寶也是可以的。
天地鼎吃得多,吐得少,唯一的優點是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來調整天地鼎,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紫清山拿它來修補陣法,卻也是到了沒有辦法的地步了。
山門外圍著上萬妖族,數十位大妖,如今那一位蛟王也到了,硬拚勝算渺茫,隻求同道能快點趕來支援。
“山主,嚴師弟不見了!”這時有弟子急急從外麵而來,高聲稟報。
“什麼?!”
山主又驚又怒,“他做下如此錯事,連累山門至此,如今不過讓他關上幾日禁閉,竟也敢違抗師命!”
剛才還在忙碌的大殿也似乎停滯了幾息,隻有山主的怒吼聲在回蕩。
梁憶藍衣高冠,腰懸長劍,護持在山主身後,不知怎的,竟覺得此情此景分外諷刺。
山主的打算彆人也許不知,但做為護山弟子中的佼佼者,跟隨山主左右,他卻對山主的心思有幾分了解。
嚴師弟少年心性,嫉惡如仇,貿然殺了長林山的道士,招惹來這一場禍事,山主將嚴師弟關了禁閉,卻是存著必要之時將他交出來化解災禍的心思的。
不過梁憶對此並不看好,二十年前,他也是跟隨薑羽師伯一同去圍剿大妖穆晴的一員,薑羽師伯和郎梅師姐都已身死,紫清山為避大妖鋒芒,緊守門戶多年,低調行事,而他也一夕長大。
近日的事讓他有不好的預感,難免懷疑起穆晴是不是打算趕儘殺絕。
妖族的睚眥必報,是血與骨堆積出來的名聲。
“去找!”山主氣得跳腳,臉色潮紅,“山門緊閉,他跑不了多遠,立刻去找!必須要將他找到!”
這氣急敗壞的模樣讓弟子一怔,心中升起異樣感覺,強壓下來,道了聲是,退出去召集人手尋找去了。
……
紫清山外,龐大威武的蛟龍耀武揚威的飛了幾圈,卻不再攻擊護山陣法,蛟尾一擺,俯衝下來,煙塵滾滾,靈光裹身,自裡走出一襲黑金長裙的女子,金線勾勒出蛟龍花紋,眼尾冷厲,豔麗尊貴。
“娘娘?”
一身邋遢道袍胡子拉碴的嶽章抱著滿臉不情願的沈晴,歪頭麵露疑惑。
為什麼不繼續攻擊了?分明看著要支撐不下去了。
粉嫩嫩軟糯糯的小女孩眼看救星到來,手腳並用從嶽章懷裡掙紮出來,撲到穆清懷裡,抱著香香軟軟的姑姑,劫後餘生般舒出一口氣。
穆清嘴角抽了抽,拍了下她的腦袋,抬頭回道:“紫清山裡有寶貝,能快速修複陣法。”
天地鼎是紫清山的鎮山之寶,最大底牌,並不為人所知,但穆清攻擊護山陣法,陣法的變化卻瞞不過她。
嶽章也不瞪沈晴了,吸了口氣,麵露愧色,“小道竟連這都沒探出來,實在無能。”
穆清拉著沈晴往湖中行去,波光粼粼的湖水在她麵前服服帖帖,乖覺散開。
“是挺無能的,”指望穆清安慰人,起碼嶽章還不夠格,把好奇心旺盛的沈晴拉回來,她道:“先圍著吧,急的不會是我們。”
沒有什麼寶貝是不需要代價的。
嶽章秒懂,“那我去安排。”
“等等,”穆清扶額,這是氣糊塗了?
“知道你報仇心切,但那些妖是你指揮的動的嗎?”就算長林山的妖給他麵子,上雲江水府群妖可不認得他。
嶽章撓了撓頭,慣來嬉皮笑臉的人身上流露出悲傷的氣息,垂下頭,蔫蔫道:“我知道了。”
沈晴好奇看看穆清,又看向嶽章,猶豫了會兒,鬆開抓著穆清的手,邁著小短腿走到嶽章麵前,拍了拍他的腿。
雖然沒說話,這個動作也看起來不倫不類,但安慰的意思卻表露無遺。
嶽章眨眨眼,與她對視,下一秒就嬉笑開來,“小丫頭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