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妖26(2 / 2)

“山主怎麼不走?”梁憶反問。

山主好笑道:“傻孩子,我怎麼能走啊。”他是一山之主啊。

梁憶嗯了一聲,“那我也不能走。”他也是紫清山一員。

山主笑著搖搖頭,此時天色尚早,其餘弟子熬了一宿,還沒有來,他與梁憶說起來話也不那麼忌諱。

他問道:“小憶,你知道為什麼我看重你嗎?”

梁憶一愣,如實道:“不知道。”

他也疑惑自己為什麼得了山主青眼,思來想去,無非是天資上佳修行勤勉了,但山主特意問出來,那就應該不是那些。

他等待山主解釋,卻聽他又問:“你覺得你嚴師弟該殺那人嗎?”

梁憶沉默,嚴師弟為自己辯解時說起過為什麼要殺那人的理由,世俗觀點自然是認為該殺的,但他不知道山主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山主從他的沉默中已經得到了答案,搖搖頭,笑容不知是自嘲還是蒼涼,“你看,這就是我看重你的原因了。”

梁憶心臟重重跳了一下,“山主!”

山主“哈”了一聲,笑容得意,哼道:“怎麼,以為山主我真的是傻子?”

梁憶給了他一個“是的”的眼神。

山主惱羞成怒道:“道理什麼的我鬨不明白,但隻瞧你與旁人的修為進步速度,再想不明白我才真是傻子。”

梁憶沒想到原因還是在自己身上的。

山主道:“你都多少年沒下山了,修為比那些年年下山降妖除魔的要高多了,他們資質有的比你差,但也有比你好的,旁的什麼不必理會,修為卻是做不得假的。”

當然,山主沒說他為得出這個結論付出了多少時間和心力,還鑽進了藏書閣翻閱那些落滿灰塵的古籍。

也沒說自己為了這個結論差點心魔入體。

他隻是輕描淡寫地道:“上古之時,人妖仙平等共居於大地之上。”

“所以,梁憶,你應該離開。”他沒走錯路,是紫清山最後的希望。

梁憶看著他的眼睛,問道:“山主既然知道,為什麼不阻止?”

“阻止?”山主失笑:“小憶,彆太天真,世道如此,沒法阻止的,我做不到,紫清山做不到。”

“那誰能做到?”真相讓梁憶有些失魂落魄。

山主斂起笑容,望向山門的方向:“她能夠做到。”

梁憶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福至心靈,意會過來,吃驚道:“穆娘娘!”

“你看,你早已經意識到了,”山主收回目光,笑意輕鬆,穆娘娘是尊稱,梁憶脫口而出如此稱呼她,正說明對她的敬意。

“山主……”梁憶有些不安。

“不必如此,”山主擺擺手,“我們都不無辜,都該死。”他們手上沾染了無數無辜妖族的鮮血,人人都是罪人,死有餘辜。

他一語畢,重新笑道:“穆娘娘正在做你我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她在重定秩序,也許百年之後,世間仙路重開。”

世界已經千年沒有人或者妖飛升了。

梁憶並不蠢笨,山主沒有說的太詳細,寥寥數語便使他明了,隻是有些難以接受道:“可是為什麼是我們紫清山呢?”

重定秩序,需要血的洗禮,**,而紫清山,將成為穆清震懾世人的工具。

可是,為什麼要是他們紫清山呢?

山主背過身,背影瘦弱,帶著頹然無力的淒涼,輕歎一聲,語氣飄忽:“大概是我們倒黴吧。”

誰讓他們兩次都犯在穆清手上。

梁憶身子晃了晃,眼神恍惚,正待再要說話,抬頭卻見一個手刀劈了下來。

山主放下袖子,撇嘴不滿道:“婆婆媽媽,豈非男兒。”

踢了下倒在地上的梁憶,山主對大殿某一處道:“快點,帶他離開。”

一個巨大的黃色身影出現在大殿內,彎腰抗起梁憶。

“哎,把他的劍帶上。”山主連忙撿起梁憶的劍遞過去。

巨大的手掌接過劍,轉身的刹那卻露出端倪,哪裡是人,分明是薄薄一層紙。

山主憂愁歎一口氣,唉,也不知道梁憶能不能走掉。

過不多久,終於有弟子到來,眾人如往常一般做事,隻是閒下來時神情更加不安。

蛟尾擊打護山大陣的聲音傳來,弟子機械地往天地鼎內投放寶貝,一縷縷煙霞快速吐出,修補陣法。

估計著第一回又過去了,有弟子放下手,擦了擦因緊張而冒出來的冷汗。

忽然有弟子驚呼一聲:“不對!”

什麼不對?

其餘人茫然,與此同時,巨大的撞擊聲響徹整個紫清山,道道裂縫出現在護山大陣上。

眾人呆滯住了,這與說好的不一樣!

“快!”山主怒吼道:“還愣著乾什麼?放東西啊!”

他率先抓著腰上的玉帶就丟了進去,一縷煙霞慢吞吞的吐出,及時修補了一道裂縫。

其餘弟子回過神,也慌忙把準備好的東西投進去。

山主拍了拍胸口,有條不紊的安排起人手去開庫房。

他冷靜道:“妖族要來真的了,這是生死存亡關頭,諸位也不要再心疼寶貝,除常用的攻擊和防禦法寶外,其餘東西都拿出來。”

他以身作則,私庫早空,便取下手上身上戴著的各樣東西。

紫清山外,蛟龍在空中一晃,變成一個玄衣金紋的豔麗女子,眉目冰冷含煞,望著紫清山露出一個譏笑——是什麼讓他們誤以為自己隻會暴力攻擊。

她喊了聲係統,手上忽而多出了一個玉製錐子。

係統哭暈在廁所,這是它壓箱底的寶貝啊,嗚嗚嗚~

破陣錐,陣法的克星,威力與品質有關,穆清手裡的這個,對付仙陣以下的無往不利,哪怕是仙陣也可以拚上一拚。

大殿中,山主窺見這一幕,心頭狂跳,不好的預感霎時升起,快速道:“不好,若陣法被破,諸位各憑本事,拚命逃,不要管其他——”

一個“他”字剛出口,隻見外麵的豔麗美人素手握錐,往陣法上一扔。

一道極為清脆的響聲後,紫清山從立山門起就存在的護山大陣……破了。

天地鼎悠然而立,態度冷漠,山主沒忍住踹了它一腳,罵道:“死要錢的。”

也沒把它收起來,大喊一聲:“跑啊!”驚醒眾人,自己也快速往後山跑去。

紫清山外,穆清高居半空,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慢悠悠一揮手,無數妖族驟然動了。

她也邁開步子,往紫清山中踏去,隻是目光一掃,忽而改了方向,在一塊青石旁落下。

僧人灰衣簡樸,身形枯瘦,神情一如既往的悲憫。

穆清笑吟吟道:“原來是大師,好久不見了。”

寂嚴轉著佛珠,念了一聲佛號,“穆施主,殺孽大過,不利修行。”

穆清笑意依舊,曼聲問:“若我殺的是該殺之人呢?”

殺無辜的人和罪人可是不一樣的。

寂嚴尚未回答,穆清也沒有非要他回答的意思,直接變成蛟身,聲音冷漠:“多說無益,來吧,我忙著呢。”

她一語畢,已然衝了上去。

四下裡,無數妖族已經與紫清山弟子撞上,哀聲遍野。

……

紫清山大殿中,穆清拿著個巴掌大的精致小鼎把玩。

嶽章走了進來,滿麵是大仇得報的喜悅,他極少掩藏自己的情緒,因此看著就讓人覺得可樂。

穆清頭也沒抬,問道:“問出來了嗎?”

因為穆清下了令不必留手,遇上便殺了,嶽章費了些功夫才找到有分量的活口,問出了這東西的來曆。

“這叫天地鼎,是紫清山的鎮山之寶,從前隻有掌門和護山長老才知道,也就是這回遇難才拿出來。”

嶽章吐槽了一聲:“口氣不小。”還天地鼎。

他又將從紫清山弟子口中得知的用**效告訴穆清。

穆清拋了下天地鼎,隨口讚道:“好東西,”又信手塞給眼巴巴望著小鼎的沈晴。

沈晴小小的驚呼一聲,抱著小鼎軟軟道:“謝謝姑姑。”然後專心致誌的低頭去看上麵的花紋。

嶽章一哽,“娘娘,這丫頭真不是您親閨女嗎?”那麼珍貴的東西說給就給!那可是紫清山的鎮山之寶啊!娘娘是想把紫清山的祖師們氣活過來嗎!

穆清白了他一眼,“你很閒?”

察覺到她語氣中的危險,嶽章連連搖頭,正色道:“當然不。”

穆清基本是個甩手掌櫃,不耐瑣事,都扔給了他和遲樂,哪裡閒得了。

“那還不快去?”

嶽章麻溜跑了。

等核對好紫清山的人數以及其餘事務後已經是幾天後,遲樂來報:“逃走一十七人,其中有外門弟子十人,內門弟子三人,核心弟子一人,長老一人。”

他羞愧道:“屬下已經命人去追了。”

他正要繼續請罪,穆清揮了揮手,將他托起,“小事而已,成不得氣候,命人去追就是了,無妨,你將嶽章叫來。”

遲樂垂下眼,明亮的光芒有些黯淡,恭敬道:“是。”

嶽章很快便到,他得了不少紫清山的道藏,來之前正在翻閱,神情還有幾分不舍。

“娘娘有事?”

穆清也不計較他的態度,一推沈晴,“近日恰好有暇,你來引她入道。”

嶽章一怔,不解道:“娘娘為何不自己來?”他以為娘娘很看重這丫頭啊。

穆清幽幽道:“我怕她還沒入道,就被我弄死了。”她對自己的耐心有數。

嶽章眨眨眼,與沈晴委屈的小眼神對上,理智阻止他繼續想下去,乾脆利落應下。

嶽章看著不著調,性子也一言難儘,然而還真的是一個好師傅,這一點看聽溪穀內的徒子徒孫就知道了。

然而即便他在教導彆人上是個很有耐心的老師,也希望自己遇上的是聰明一點即通舉一反三的弟子。

沈晴就是這樣的弟子。

這便導致約定好的是七天,嶽章找理由硬生生拖到了十天,在穆清的冷臉下,依舊拉著沈晴不放,硬是把一本自己的修行筆記塞給了她。

沈晴很乖巧地和他道彆,看得嶽章險些控製不住自己,想把這個聰明又乖巧的弟子搶回去。

“娘娘,”嶽章道:“您是要回上雲江水府吧?小道能不能去拜見您?”他還沒去過上雲江水府呢,聽說是遲樂派人花了大力氣建的。

說著是去拜見她,眼神卻一直在沈晴身上。

穆清拉過沈晴,縱身入雲,隻留下一句冷漠的拒絕。

“不能。”

也沒告訴嶽章她不回水府。

嶽章遺憾地歎氣,望著天空滿腹惆悵。

……

佛心寺。

方丈正在大殿誦經,忽聞外麵起了喧嘩聲,有僧人看了一眼方丈,起身出去準備嗬斥,卻有弟子滿麵驚慌跑來,撲通跪倒在地上。

“方丈!寂……寂寂嚴師叔祖出事了!!!”

寂嚴師叔祖出事了!

出事了!

這一聲過後,大殿裡裡外外徹底沒了聲音。

啪!

方丈一個失手,佛珠斷裂,骨碌碌滾得滿地都是。

“方丈?”那弟子顫聲喚道,滿麵驚惶未褪。

方丈緩緩起身,跌在他僧衣上的幾顆佛珠掉了下去。

“帶我去。”

他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是,”那弟子爬起來,跑在前麵帶路。

佛心寺外,僧人聚了一片,又數名弟子跪在一副棺材前痛哭,其餘弟子也緊握拳頭,雙眼通紅,麵露恨意。

見到方丈前來,弟子分出一條道路。

方丈的手很穩,他推開棺材,確認了裡麵確實是自己的師弟,手一鬆,將棺材合上。

有弟子撲通跪下道:“妖孽實在猖狂!請方丈為師祖報仇!”

寂嚴唯一的親傳弟子早些年出了意外,唯有幾個徒孫。

他一跪,其餘弟子也跪了。

“妖孽猖狂,竟敢到佛祖麵前撒野,還請方丈為寂嚴師叔祖報仇!”

“請方丈為師叔祖報仇!”

哪怕是沉穩些的弟子也躬身道:“請師伯允許我等為寂嚴師叔報仇。”

山風呼嘯,似在哀鳴,方丈的僧衣鼓起,顯露出他格外消瘦的身形,他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像是不為所動。

“回去。”

“方丈!”寂嚴的徒孫不可置信地抬頭,“妖孽猖狂!方丈為何不管!”

“管不得,”方丈的聲音在風中格外冷漠,沒有給他一個眼神,下令道:“即日起,無令出寺者,再非我佛心寺弟子。”

“方丈!”

此令一下,頓時引來無數難以置信的目光。

寂嚴徒孫更是憤怒道:“方丈何意?妖孽如此猖狂,置師祖慘死,方丈竟無動於衷!”

這聲音格外刺耳,然而方丈隻要看一眼師弟的棺材,心就變得冷硬無比,再無一絲溫度。

閉目重複了一遍命令:“即日起,無令離寺者,再非我佛心寺弟子。”

他僧袖一擺,卷起所有人回到佛心寺,大門轟然關閉。他帶著師弟的棺材回到舍利塔中,輕柔撫了撫棺材,終是落下淚來。

“此時去了也好,日後天門重開,師兄再去迎你轉世。”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我手指都要抽筋了。

晚安,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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