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妖30(1 / 2)

天下群妖有資格拜會蛟王的, 儘皆趕往上雲江水府, 多日間, 俗世妖蹤頻現,然而紫清山已被滅門, 佛心寺閉門不出, 其餘之輩, 無有膽量與妖王對上。

佛心寺。

傳說中閉門不出的佛心寺今日迎來了一位客人。

道袍持劍的青年與方丈相對而坐,兩人之間擺著一副棋盤,但並沒有人在上麵落子。

山間鳥雀常聆聽佛法,靈智將開未開, 卻也非是蒙昧時可比,見得貴客, 鳥雀自發為客人獻樂獻舞。

鳥雀歌聲動聽,羽毛色澤亮麗, 然而遠道而來的貴客心有鬱結, 難得開懷。

方丈含笑看鳥雀的獻藝,目光溫和慈悲,待一曲罷,他示意還要繼續的鳥雀回去。

為首的鳥兒揚起小腦袋嘰喳叫了兩聲,停在方丈的手上, 腦袋在他掌心輕輕蹭了蹭,然後展翅高飛,夥伴們隨之而去。

方丈目光它們離開,轉過目光, 輕笑道:“小友不若在我寺中暫居。”

這一位青年,赫然正是當年死裡逃生的紫清山弟子梁憶,其餘同輩,皆被水府群妖所殺,唯他一人苟活於世。

暮色四起,蒼茫壯美,餘暉披在他身上,一如他的心境,青年時期該有的激情早已散去,他的心蒼老如暮年。

梁憶忽而聚起渙散的目光,望著方丈,道:“上雲江水府半月前又滅了方林郡一支道脈。”

他語調平平陳述事實,多一字都未曾說,方丈卻驀然一僵,恍若受到了最嚴厲的質問。

他重重閉上眼,沉聲道:“非止如此,有三座佛寺也在半月內被搗毀,佛門弟子逃出寥寥。”

梁憶靜靜看著他。

方丈卻不在說話了,他低頭數著佛珠,這一串佛珠並非他之前用慣的,而是寂嚴生前佩戴的佛珠。

良久,方丈道:“不破不立。”

不過知道是一回事,但自己身處被“破”的這一陣營時,卻難以淡然處之。

“小友珍重。”

他知道,梁憶不會留下了。

暮色沉沉,晚風卷起單薄僧衣,一個中年和尚走來,彎腰雙手合十,“師傅,梁施主已經離開了。”

方丈“嗯”了一聲,再一指棋盤上的諸物,輕歎一聲,“收起來吧,待日後,擇選合適靈童,傳下去。”

中年和尚依言上前,待要退下時,見方丈閉著眼睛極為疲憊的模樣,心中一酸,卻什麼也說不得,恭敬一禮,退了出去。

這世道,誰都不容易。

京都,羅府。

妖蹤頻現,京都作為天子根基,當今也是難得一見的明君,地位穩固,龍氣濃鬱,加之變法在前,龍氣更上一層,因此京都並未受到多大影響,然而京都之外卻是不同。

羅明仍舊掌都察院,監督百官,卻也難免觀測到民間百態。

此時夜色無邊,書房內明燈耀耀,羅明伏案處理文書。

在他腳邊,雪團子般的貓兒呼呼大睡,睡夢中還時不時蹭下羅明的衣裳。

羅明將又一份報告某地怪事的文書放到一旁,那裡已經擺著不薄的一摞文書,他看了一眼,眼中憂色更濃。

他是近距離接觸過妖怪的,自然能聯想到怪事的實情,妖孽頻出,難免會被有心人利用做文章。他是朝中重臣,當防範未然。

半晌,夜色更濃,侍候的小廝不放心,已來催了幾回。

羅明終於下定決心,明日早朝後向皇帝稟報此事。

……

“朝廷?”水府之中,穆清斜倚玉榻,聞言皺眉,半晌揮揮手道:“讓人盯著,都給本座記下來,來日算賬。”

俗世皇權是難以忽略的一股勢力,穆清可以武力鎮壓道佛兩脈,但對皇朝卻不能如此。

朝廷上承蒼天庇佑,下有百萬黎民,穆清一則硬不過天意,二則搞不定百萬黎民,總不能全都殺了吧。下不去手是其一,真不要命了才會去那麼做是其二。

總而言之,隻能采取一個“避”字。

穆清沒有想到,她剛下令沒幾日,遲樂又忐忑來報。

——有妖族公然殺害朝廷官差。

遲樂剛稟報完,便覺得空氣驟然變冷,潺潺流淌的江水霎時僵住,讓妖大氣不敢出,沉重的壓力襲上心頭。

半晌,穆清忽而冷笑,淡淡道:“算了,也不等來日了,你點些人手,將那幾個屠村的就地處決。”

遲樂報上來的消息中有幾隻妖不僅殺了官差,還怒而屠村。

一村人口少則上百,多達數千,且多是無辜凡人。

遲樂感受到滿室壓抑的殺機,麵色肅穆,恭敬道:“是,小妖這就去辦。”

係統也有點怕,聲音不自覺的發抖:“主、主人。”

“嗯?”麵容豔麗的女妖緩緩躺回玉榻,神情淡淡,然而周身掀起的氣流卻昭示她的心情並不如表麵一般古井無波。

係統抱緊可憐的自己,小聲道:“沒、沒事。”它本想說它通過放在沈晴身上的數據流感應到沈晴快要回來了,但此時沒敢說。

穆清憤怒之下所下的命令讓天下群妖驀地一靜,那些張狂以為妖族從此崛起,淩駕人族之上的妖忽然發覺事實和想象中是不同的。

妖族是不是要崛起不好說,他們這位蛟王卻是嗜殺的,看她這幾十年殺了多少人多少妖就知道了,且她隻許自己殺戮,不許其餘人嗜殺。

有的妖心中不滿,然而胳膊拗不過大腿,一路上收斂許多,心中卻開始盤算要不要改投他人。

遇上這麼一個主上,似乎未來過得不會太快活。

不管他們怎麼想,蛟王千歲壽辰那日還是漸漸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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