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芮的表情很嚴肅,她發瘋的時候,是感覺不到疼痛的,不僅會自殘,還會傷害彆人。蘇芮能肯定那個時候的自己樣子不會很好看,不管是為了對方的生命安全著想,還是自己在彆人眼中的形象著想,她都希望這件事情可以自己一個人承擔。
羅切斯特一直以為蘇芮說這番話是為了恐嚇自己,直到某天夜裡,他會突然從床上坐起來的蘇芮退出了房間。
然後整個晚上,他都聽見房間裡麵傳出野獸般的低吼和詭異的笑聲。
第二天早晨,房間裡傳來幾聲敲門聲和蘇芮明顯沙啞的嗓音讓他開門,羅切斯特揉著發酸的肩膀,從地上起來將門打開。
看到蘇芮的第一眼,羅切斯特嚇了一跳。
之前他每一次看到蘇芮,對方都是衣冠楚楚精心打扮過的樣子。眉眼間的風情,讓任何一個被她顧盼生輝的眼睛看到的男人都為之臣服。
但是現在,她好像大病一場,還被人狠狠地折磨過。隻是一晚上的時間,她的皮膚和金發就失去了光澤,兩頰凹陷下去,眼下青黑,眼底一片鮮紅的血絲。下嘴唇幾乎都被咬爛了,結了幾快痂,衣襟上沾滿鮮血。
羅切斯特往屋內看了一眼,沒有見到她綁在床頭的麻繩。
“你到底怎麼了?”羅切斯特本著一個紳士的風度詢問。
蘇芮有氣無力地睨了他一眼,用沙啞的嗓音道:“費爾先生,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
兩人簡單洗漱後,船員送來早餐。
牛奶、果醬、麵包。
羅切斯特用餐刀往麵包上塗抹果醬,餘光卻時刻注意著蘇芮的舉動。儘管她一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羅切斯特發現她拿餐刀的手都在顫抖,好幾次端不穩牛奶。
她早餐根本沒吃幾口,就借口飽了從房間出去,找到一個船員,跟對方要了一杯威士忌和療傷藥、繃帶。
回房間,早餐已經結束,羅切斯特就被麵色蒼白的蘇芮不客氣地趕出房間。
她艱難地脫下西裝,裡麵白襯衫衣袖手腕的部分,已經完全被血浸染,乾涸的部分粘在了皮膚上,怎麼也揭不開。
昨天晚上,她及時用繩子鎖住了自己的手,卻因為劇烈掙紮,稚嫩的皮膚被粗糙的麻繩勒得殘破不堪。
蘇芮把西裝衣袖卷起,塞進嘴裡,抓住一隻襯衫袖子用力將它從傷口上撕下來。
“唔——”
蘇芮發出一聲慘痛的悶哼,額頭在桌上狠狠地磕了幾下,試圖轉移注意力。但手腕上劇烈的疼痛迅速傳遍全身,她的手抖若篩糠,黃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往下滾,後背汗濕一片,就連眼淚都被逼了出來。
忍著劇痛,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把剩下的威士忌全部澆在兩隻手的傷口上,那種痛苦不亞於在她的傷口上撒鹽,令蘇芮痛不欲生,眼前發黑。
緩了好一陣子,她才回過神來,便聽見外麵傳來急促的敲門生。
“蘇芮小姐,你怎麼了?快點開門!蘇芮小姐,蘇……”
房間門吱嘎一聲在羅切斯特麵前打開,視線中是蘇芮毫無血色的臉龐,汗水晶瑩,冰藍色的眸子在一口烈酒的熏染下,添了一抹微醺,亮得就像泡在烈酒裡的冰。
“你是怕船上沒有人知道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嗎?”蘇芮壓低聲音道。
“好吧,我的錯,但是我得知道我的室友在房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希望你到時候莫名其妙的死了,然後連累我。”羅切斯特說完就後悔了,他明明是想說句關心的話,但話到嘴邊卻惹人討厭。
“我說過,讓你不要管太多。”蘇芮往回退到床邊,拖鞋上床蓋被一氣嗬成,這是不準備回答的意思。
羅切斯特關上房門,坐在房間角落裡半天沒有說話。
床上的人傳來均勻的呼吸,羅切斯特壯著膽子走到床邊,視線落在蘇芮放在被子外的一隻手上。正欲卷起她的袖子時,一團麻繩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把繩子從蘇芮的床頭下麵扯出來,那個活結還在,但是麻繩上麵一片斑斑血色。
聯想到蘇芮顫抖的手,羅切斯特很容易就猜出發生了什麼。
他在床邊的地麵坐下,看著繩子上的血跡出神。
身後,蘇芮睡容柔和,她的臉上沒有了平日的鋒芒,氣勢收斂殆儘,素麵朝天,唇上顯眼的傷口給她增添了一絲脆弱,終於看上去像個二十出頭的富家小姐。
她在這樣的年紀承受了她不該承受的壓力,她的那股韌勁兒和拚命努力的想要活下去的衝動,讓羅切斯特的心臟忽然塌陷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