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結(1 / 2)

“我們都是兄弟,長得像不是應該的麼?”東宮太子到底不忍一直晾著裴無洙,看她不安,便簡簡單單一句話帶過了。

“嗯,說的也是。”裴無洙沒好意思說她一向覺得東宮太子比她剩下幾個兄弟長得好了不止一截、還真從未覺過他們相像……這也是今日裴無洙乍然瞧出相同,如此驚訝失言的原因。

“不過就算是有那麼一丟丟像,哥你也比他們好看多了,”裴無洙這話也不全是出於諂媚,她是真心這麼感覺的,“哥你身上有一股特彆奇特的氣質,是我們剩下誰都沒有的……嗯,大概是一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高嶺之花氣場。”

對,就是這個,裴無洙心想,三皇子那個龜毛的陰鬱文青哪裡夠得上高嶺之花白月光人設嘛,他最多也就勉強是個她哥的低低低配版代餐。

“孤也沒有真的生你的氣,倒還不必說這等話來哄人開心,”東宮太子失笑,頓了頓,無奈歎息道,“畢竟,有些事情,你本也不清楚……不過都是些陳年舊賬了,翻起來也沒多少意思。”

裴無洙聽得雲裡霧裡,頭頂的問號跳起來能手拉手繞馬車一圈了。

“算了,孤與你直說吧,”東宮太子食指微微屈起,在手邊的小幾上輕輕敲了兩下,整理著思緒與裴無洙道,“你可知,容淑妃當年是幾月份進的宮?”

“若是選秀入宮的話,”裴無洙覺得這問題很簡單,“不都是當年三月那一批麼?”

“不錯,三月入宮,”東宮太子的臉上略略多了分古怪的笑意,複又問裴無洙道,“那你還記得老三的生辰是在幾月份麼?”

“八月啊,”裴無洙掐著指頭算了算,一臉莫名道,“去年八月三皇兄還仗著生辰坑了我一塊水頭特彆足的玉觀音去……這日子有什麼不對麼?”

“沒什麼不對,”東宮太子寡淡道,“三月入宮,八月誕子,除了時間上趕了些,倒也確實沒什麼不對的。”

“等,等等!”裴無洙懵了,“這,這是同一年麼?不該是隔一年的麼……”

裴無洙在腦海裡拚命搜索,發現自己唯一能記起來旁人對廣陽宮早年的評價,便是一句“容淑妃一入宮即承寵有孕,很快誕下三皇子”。

原來這個“很快”是有這麼快的麼……裴無洙真的有被給震驚到了。

“花明月黯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晌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東宮太子平靜地念了那首南唐後主李煜與小周後偷情時作來的《菩薩蠻》,輕嘲地評價道,“詞倒有趣,隻是這事……做得卻是有些不大合適了。”

“父皇他,他,他,”突然吃來這麼大的一口瓜,裴無洙也是被噎得啞口無言,“他這事做得也太不講究了吧……”

——本來皇帝就可以廣開後宮納天下佳麗了,真要喜歡好好地納進宮寵幸不行麼?

搞偷情這麼一出,從皇家到鄭國公府、從淑妃本人到她堂姐皇後的臉麵可都被丟完了……

裴無洙也是不明白了,她渣爹這是為了搞什麼特殊的情/趣普雷麼?

裴無洙滿臉黑人問號。

“不講究麼?倒也未必吧,”東宮太子淡笑道,“起碼在父皇看來,這是他對母後的‘忠誠’。”

裴無洙險些要以為自己聽岔詞了,震驚得瞪大了雙眼,裡麵寫滿了“你莫不是在逗我”。

“在父皇的想法裡,隻要事情沒有現到母後麵前的,都可以算作沒有發生過。”東宮太子以手撐額,斜斜倚靠在手邊的小幾上,語調是一種事不關己的漠然客觀,“所以他當年可以一邊高調地向母後示愛,一邊與母後身邊的侍婢結下私情。”

“最後鬨到他們大婚後的頭一個月,那婢女的肚子就露了行跡……用父皇的話來說,他是一個皇帝,身邊本來就是少不了女人的,之所以瞞著母後,全是因為他太愛母後了,不忍叫她為此心傷煩憂。”

“既如此,後來他與母後冷戰分居時,自然也能再為了不讓母後‘心傷煩憂’,非得把事情拖到容淑妃的肚子都要等不下去時,再迎了人入宮。”

裴無洙被真宗皇帝這段渣男自曝給震懾住了,久久無言,最後也隻難以言喻地表態道:“皇後娘娘可真是謝謝他這份‘愛’了……這‘愛’換到誰身上,怕都是要敬謝不敏的。”

裴無洙這下默默把自己小本子上大莊後宮七大不解之謎中的“帝後為何翻臉”劃掉了,在心裡批注曰:因為狗皇帝實在是太太太渣了。

東宮太子發現了,自己總是會被小五不合時宜的發言逗得發笑。

就比如此時,明明是心中極不堪的一段回憶、是生平從未主動與人吐露的不甘與惱恨……但若把坦誠的對象裡填上裴無洙的臉,東宮太子突然覺得,好像什麼話對他來說都不是那麼難以說出口了。

“那個,哥,”裴無洙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目露尷尬地小小聲追問了一句,“當初那個侍婢……不會就是現在的雲妃娘娘吧?”

——可按時間線算,二皇子的年紀卻又與她哥話裡說的那個孩子對不上啊。

“從某種程度來說,父皇雖然濫情,但也還算念舊,”東宮太子扯了扯嘴角,算是肯定了裴無洙的猜測,還簡潔為她答疑了句,“當年帝後剛剛大婚、中宮未孕,怎麼可能允許一個無名無份的宮婢先一步誕下龍子。”

“隻是那又有什麼用呢,背叛這種事情,隻要父皇有心,打掉了一個胎兒,後來不是還能再懷上麼?徒然作無用功罷了。”

——而二皇子本人,可隻比東宮太子小了五個月。

當年裴無洙對上年紀時就覺得奇怪,宮裡宮外都道帝後大婚後、至少頭一年裡,是很有一段濃情蜜意、如膠似漆的好日子的,但怎麼二皇子的年紀會與東宮太子挨得這麼近?

不過當時裴無洙開解自己的是,今古觀念不同,那二皇子的生母不是說是皇後的貼身侍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