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賜畫(1 / 2)

手頭有事情在忙的時候, 日子總是過得飛快,“咻”地一下就過去了。

裴無洙都沒怎麼經心,轉眼就走到了除夕。

當天晚上照例是有場盛大的宮宴, 真宗皇帝在明德殿前宴請群臣後宮。

裴無洙在行知堂裡多耽擱了一會兒, 等趕到明德殿前的時候,東宮太子已經親手為她斟好茶在等著了。

裴無洙先不好意思地對著隨她一道被耽擱到現在才過來的那幾位行知堂行走揮了揮手,以作辭彆,然後才掀起下擺坐了下來。

東宮太子眯了眯眼, 格外多留心地看了其中的某幾位幾眼。

“不是吧, ”裴無洙看得好笑,差點直接把嘴裡的茶噴了出去, 壓低了音調無語道,“我這可都是正常的工作交際, 你能彆這麼小心眼麼……再說了, 你出去外麵應酬,我也從沒管過你啊。”

東宮太子微微蹙眉, 不怎麼高興地嚴正與裴無洙糾正道:“孤鮮少有需要出去應酬交際的時候,正常事務, 接觸的也自都是男子。”

“是啊, ”裴無洙非常認同,“我接觸的也都是男子, 沒有姑娘啊……你看,這不是很公平的麼?”

東宮太子抽了抽嘴角,悶著頭不吭聲了。

裴無洙本來對東宮太子的某些小心眼是有點不大樂意的, 但看人現在這幅憋悶難言的模樣, 一時莫名有種“又慘又好笑”的奇特觀感。

裴無洙擱在案幾下的手輕輕扯了扯東宮太子的袖角, 敷衍地安撫對方道:“好了, 不要生悶氣了,哥哥。”

“行知堂裡的那些人才哪兒到哪兒啊,哪個能有你長得好看?”裴無洙忍著笑意低低調侃東宮太子道,“放心吧,在我心裡,你還是最好看的那個……你說你要是真非得計較的話,怎麼也得從東宮裡的那四個計較起吧?”

“哦?”東宮太子抬了抬眼,似笑非笑道,“那迢迢覺得,他們四個裡,誰最合你的眼緣?”

這可真是個送命題——

裴無洙撐著下巴,止不住想笑,求生欲異常頑強地爽快答道:“哪一個都不合……他們的太子殿下,最合本王的心意。”

東宮太子抿了抿唇,淺淺笑罷,低低與裴無洙解釋了一句:“不是孤非要與他們計較什麼……隻是那個柳書俞,孤實在不喜歡,你還是離他遠點吧!”

“啊?”裴無洙中午忙起來就忘了時間,隻隨著行知堂的人一起,草草用了點東西墊墊肚子,如今早餓了,一邊啃著案幾上的小食,一邊奇怪地回問道,“一門四進士那個永州柳氏?”

“我記得當時皇後娘娘給你選妃,”裴無洙長長地嗯了一聲,同樣似笑非笑道,“都還有他們柳家的女兒入選吧?嘖……怎麼,這個柳書俞有什麼問題麼?”

提起當初的選妃宴,東宮太子一時語塞,猛地發現自己原先接下來想好的話,突然就又不好說了。

偏偏裴無洙還不打算就這麼簡單地放過東宮太子了,一邊填肚子,還不忘一邊眼睛直勾勾地往邊上瞟,隻等著身側的東宮太子給出她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來。

“先前東宮於江南府的某個裁定在行知堂聚眾選策,”東宮太子心中憋悶,口氣也就冷冷的,“柳書俞答得最好,定了他的謀策……孤當時欲嘉獎他,結果那個柳書俞彆的不要,非說是看中了孤書房裡的一副畫作。”

“孤不想給,”東宮太子如今想起這件事來,心頭都還是異常的窩火,“他竟然還再三堅持,最後更是拿了米芾裝顛向宋徽宗求硯的典故來步步相逼……怎麼,打量著孤是個好溫和好性的,要守‘禮賢下士’之則,還奈何不了他了是麼?”

“這,”裴無洙聽得放慢了吃東西的動作,緩了緩,心疼又同情道,“這確實是那個柳書俞也太不識好歹了……怎麼,最後他還架著你下不來台,逼著你把畫賞給他了麼?不氣啊哥哥,我回頭幫你要回來。”

“真是反了他們了,”裴無洙納悶地小聲嘀咕道,“那個柳書俞,平時看著也挺正常一個人啊……最多也就是愛畫惜畫了些,真是沒想到,他竟然敢那麼地不給你麵子。真是‘君子欺之以方’。”

“要早知道他是那麼個恃才放曠、心高氣傲的人,”裴無洙聽得多少也有點不高興了,氣哼哼道,“我先前那幅《雙雀》,才不送給他呢。”

“你把你的新作送給柳書俞了?”裴無洙前麵的話,東宮太子還聽得心曠神怡,及至最後一句,猝然變色,臉色鐵青道,“迢迢,你為什麼要送給他?”

“啊?”裴無洙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不對,實在是東宮太子的臉色也猛地變得太難看了。

裴無洙擱下了筷子,呆呆道:“他,就還行吧,有些主意確實出得挺好……我也是你當時那個意思,想‘千金市骨’地獎賞他一下,好讓其他人有樣學樣,趕緊把那個什麼牢子《明心啟蒙經》趕出來。”

“結果我當時問他想要什麼,他說他一見《雙雀》傾心如故……我,我就把畫送給他了。”

“反正都是一時有興致,隨便畫的,”對於這些,裴無洙一向很隨緣,她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畫的也就那樣吧,多好絕對算不上,不像三皇子,是真的精心鑽研過書畫一道的,裴無洙最多最多,也就是當時心境所至,以立意取奇罷了,“他想要就給他了……你要是喜歡,我回頭再給你畫一幅?”

“他當然是想要你的畫了,”東宮太子氣苦得幾乎要說不話來,咬牙切齒地冷聲道,“他當時為了你掛在孤書房裡那副《春難》,差點跟孤吵起來……孤最後都沒給他。”

“啊?你早說啊,”裴無洙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你剛才隻說柳書俞看中了你書房裡的一幅畫,我還以為他看上了你的畫、或者是什麼名作呢?結果是我之前那副《春難》啊……”

“這事多簡單啊,”裴無洙異常大方道,“你舍不得賞出去,叫我過去再照著臨一張給他算了。”

東宮太子麵無表情,隻冷冷抬眼,深深地凝望著裴無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