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分手(1 / 2)

穿成寵妃之子 洛陽有梨 10085 字 4個月前

宓貴妃留裴其姝與左靜然在長樂宮中用了晚膳,待得掌燈時分,便開始催著夫妻二人出宮了。

裴其姝也是直到這時候才知道——五皇子回宮後,向真宗皇帝稟告了“找回”昭樂公主的前後始末及其已經出閣嫁為人婦的事實後,緊接著便向真宗皇帝表示,自願將工部為自己籌謀修建了一年多的府宅讓出來,另辟為了昭樂公主府。

想當初,因為真宗皇帝疼惜小兒子、不舍得放出宮去,且“瑞王”的正式封號沒有定下來,又顧及五皇子成年前就要北赴雍州……總而言之,太多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之下,工部說是要給五皇子起座府宅出來,但是備案備有兩年餘了,都還一直在起地基。

也就是在去歲的除夕宴上,真宗皇帝明確表示:五皇子暫時去不得雍州城、要暫居洛陽很一段日子,工部才勉勉強強從原來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磨洋工中振作起精神來,加快了工程進度。

後來五皇子明確表示那宅子自己暫時用不到、讓給馬上就要被迎回洛陽的胞妹作公主府後,工部更是立時立刻、加班加點地趕起了工來。

嫁人後的公主是不好長居深宮內廷的,五皇子送裴其姝與左靜然出來,出得後宮、到得中門前,與剛剛從明德殿議完事出來的東宮太子一行人撞了個正著。

東宮太子自明德殿前巍峨的漢白玉石階上拾級而下,裴其姝與五皇子正好從下麵過,兩邊一上一下、一高一低,眼神在半空中打了個交鋒。

“五弟,”東宮太子微微笑著,從容淡然道,“留步。”

——話是喊得五皇子,眼睛卻是不錯一下地緊緊盯著裴其姝。

裴其姝尷尬地先一步移開了視線。

東宮太子身後還有一群朝臣跟著看著,迫於形勢,五皇子不得不暫且停住了腳步,隻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隻恨不得能上手去一把將裴無晏那對怎麼看怎麼礙事的眼珠子直接剜掉算了。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貴乾?”五皇子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故意刺了東宮太子一句,“臣弟正要送妹妹與妹婿出去,您若無要事,不妨改日再論?”

“是麼?”東宮太子臉上的微笑仿佛畫上去一般,分毫不變,甚至還非常寬宥、饒有趣味地接口道,“妹妹多年未歸,一回來就要送出去麼?……那不妨孤也陪著一道吧。”

五皇子的眼神霎時陰沉了下來,麵容冰寒,鐵青異常。

嘴唇一抖,就要去陰陽怪氣地挖苦諷刺幾句什麼。

“不,不必了!”裴其姝趕在五皇子之前,搶先出聲,委婉推拒道,“多謝太子殿下好意……不過,也就這幾步路而已,不必遠送。”

“您是千金之體,為國事操勞繁忙,您忙,你忙。”

東宮太子的眼神淡了淡,一陣讓所有人都頗為難捱的靜默過後,才語調平平地開口道:“原先還是喚‘哥哥’的……而今回來,竟然生分至此,就隻有‘殿下’了麼?”

裴其姝微微一窒,已經完全不敢去瞧身邊五皇子的臉色了。

“沒辦法,”五皇子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強自按捺住擠到自己喉嚨口的粗鄙之言,扯了扯嘴角,非常生硬地笑了一下,“誰讓我這個正兒八經、一母同胞的親哥哥還活得好好呢?”

“太子殿下終究是太子殿下,君臣有彆,您就彆為難我們下麵這些臣弟臣妹了。”

——那笑容,幾乎都有些可怖了。

“在你心裡,”東宮太子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正麵去瞧過五皇子一眼,隻緊緊盯住台階下的裴其姝,一字一頓,緩慢而堅定,語調甚至都稱得上是輕柔地溫和詢問對方,“五弟是‘哥哥’,孤便不算是了麼?”

裴其姝聽懂了東宮太子的未儘之語,知道他真正想問的並不是什麼哥哥不哥哥,而是隱藏在這之後兩邊權衡的選擇問題。

但即便裴其姝心裡明白,卻同樣也是一個字都答不出來。

——她隻倉促地彆過臉去,躲過了東宮太子灼灼逼人的視線。

五皇子頓覺心頭鬱氣霎時一消,總算是發自內心地笑出來了一回。

“您看您,”五皇子搖了搖頭,暗含惡意地挖苦東宮太子道,“當著人的麵問人家把不把你當哥哥的……您是東宮太子,誰還敢當著您的麵說出個‘不’字麼?”

“我就不一樣了,”五皇子微微笑著,怡然自得道,“我從來不去逼問昭樂這種沒有意義的廢話。”

“昭樂九年沒長在我身邊,自重逢以來,我隻會一遍又一遍地不斷反問自己,做沒做到一個兄長應儘的責任。”

“太子您覺得,”五皇子笑著反問東宮太子道,“臣弟說的有沒有道理?”

——問問問,問你個錘子!

你裴無晏算是哪門子的便宜哥哥?你誘拐我年幼無知的妹妹跟你背著人做下那等違逆人倫綱常的醜事來,還好意思以兄長來自居?

還問她把你當哥哥了沒,你倒是把她當妹妹啊!

五皇子想想心裡就恨得不行。

跟著東宮太子從明德殿裡剛剛出來的幾位朝臣聽得都是麵色古怪,一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隻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瞎子,什麼都沒聽到、什麼也都沒看到了。

——真是一點也不想摻和他們這些皇室子嗣之間幽微難言的兄妹感情爭奪大戰。

東宮太子微微撩起眼皮,總算是自兄妹倆出現以來,第一次把視線真正放到了五皇子身上。

那眼神微微發冷,其中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卻直接給五皇子看笑了,甚至還非常自覺地挺了挺脊背,大大方方任東宮太子看去。

——他才不怕裴無晏真的敢對他做些什麼。

五皇子太清楚自己妹妹的脾氣了,如果太子真的敢對自己下手,五皇子敢以自己的項上人頭擔保,賭上這條命,這兩個人之間也徹底完了。

——真正讓五皇子焦灼不耐的,反而是東宮太子先前一直按兵不動、隻將他視之為無物的冷淡態度。

人心總是憐憫弱者的,女人更尤其是……五皇子可不想留給對方太多賣慘的好機會。

“殿下,”戶部尚書梅敘輕咳了兩聲,他是後麵這群臣子裡資曆最深、也個人最看好喜歡五皇子的那個,見得當下氣氛僵凝不通,猶豫了一下,主動站出來開口圓場,小意提醒東宮太子道,“兵部那邊在等著了……”

東宮太子微微蹙了蹙眉。

裴其姝從梅敘這簡單幾個字的不安語調中嗅到了幾分不詳氣息,猛地抬眼看了過去。

卻是與東宮太子恰恰瞧了個正著。

“五弟也一起來吧,”東宮太子麵無表情地直白解釋道,“北狄不定,出了個喀卡其刻,已經統一北部草原十三族裡麵的九大支……保守來看,五年之內,兩邊遲早會有一戰。”

“父皇有意先發製人,搶先對北部動兵了。”

裴其姝心裡咯噔一聲,一下子全想起來了。

對北之戰……裴其姝當然不會忘,越啟就是死在那一戰裡的。

而在原作中,這一戰,大莊最後是打輸了的那方。

還輸得特彆慘。

割地賠款歲貢……裴其姝想想心裡就慪得慌。

最後的敗局,在史書上,還是由已經全部戰死沙場的的越家一係全部給背了黑鍋。

這場戰爭,在原作裡隻是前情設定一樣的背景板存在,因為對北之戰就就發生在女主鄭惜剛剛重生後不久,而女主鄭惜前後兩輩子裡的那時候,都正忙著與鄭國公府內的假千金鄭綺互相鬥法呢。

而裴其姝之所以能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原作中後麵明確指出過:對北之戰越氏一脈男丁的全軍覆沒,是後麵導致真宗皇帝在無人可用之下,重新起用了楚襄侯府陸家一脈的直接、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