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還泛著些瑩潤的痕跡,懶懶地任由蕭決擺弄,頭靠在蕭決胸口處,聽著他與自己一樣,還未完全平息的心跳。
陳嫣抬頭看了眼他,蕭決攥著她皙白手腕,將她手輕抬起,將衣裳套進去,理了理袖口。陳嫣沒動,待理完袖口,伸手抱住了蕭決後腰。
蕭決也沒動,任由她抱著,過了會兒,感受到身後指尖輕點。如同蜻蜓點水,又輕又柔,卻又撓得人心裡癢癢。
依偎過片刻,聽得有人通傳,說是平南侯攜女眷求見。
蕭決皺眉,平南侯府正妻空置,老夫人早已仙逝,平南侯也並沒有女兒,何來女眷?
陳嫣聞言,半抬起頭,眼神微亮,應當是蘭姐姐。蕭決不知她口中的蘭姐姐是誰,不過既然她認得,想來能見,見了她會高興。
蕭決道:“請他們去殿中稍候。”
陳嫣與蕭決一道過來時,皆已儀容端莊,看不出一點異常。蕭決玉冠束發,倜儻風流,一身蟒繡紋紫錦袍儘顯矜貴。
蘭姨娘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見到太子,此前在傳聞中倒是聽說過幾次。關於這位太子的傳聞紛紛擾擾,應當是個不好接近的人。
因此蘭姨娘並未敢直麵蕭決,微低著頭,視線在瞥到太子勾著的手指時愣了愣。
蕭決低聲道:“嫣嫣自己去玩好不好?”
陳嫣嗯了聲,鬆開手,奔向毓蘭。毓蘭看了眼情況,帶著她進了內室。
自從那日陳嫣被蕭決帶走之後,她們再沒見過。毓蘭看陳嫣是打心底裡喜歡的,自然關切深深,將她上下打量一番,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確認她沒有一根毫毛出事,這才放心。
她是深宅婦人,不知道外麵那麼多彎彎繞繞,無從得知那麼多消息。如今親眼見到她安然無虞,才算安心了。
陳嫣見到熟悉的人,心底高興,笑意從眼底浮現,鋪陳與嬌麵上。她張開手擁抱毓蘭,“蘭姐姐,好久沒見到你了。”
毓蘭嗯了聲,“是啊,好久沒見到嫣嫣了。這些日子嫣嫣過得好嗎?開心嗎?”
陳嫣點頭,又搖頭,笑容中浮出幾絲憂鬱。
毓蘭拉她在一旁的羅漢床上坐下,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陳嫣猶豫許久,將自己害怕的情緒告知她。她斜靠著毓蘭的肩,聲音有些含糊:“蘭姐姐,你說……世上的女子嫁人,都會如此麼?”
毓蘭好生開導了一番她,蕭決不知她們說了些什麼,但顯然待二人走後,陳嫣心情開朗不少。
因她說害怕,這些日子蕭決加倍陪著她,幾乎無事時便與她在一處呆著。吃飯時陪著,寫字時陪著,便連處理些簡單公務,也讓她在一旁坐著,不離自己視線。
這麼做固然是好,隻是拉低了處理公務的效率。往常一時半刻的事,如今總要拖到一個多時辰。
也沒什麼原因,不過是陳嫣總愛找他說話。儘管她每次都告誡自己,不能打攪阿決辦正事,可坐得久了,總忍不住。
她話雖多,蕭決卻想,她不憋在心裡就好。話講出來了,興許就沒那麼害怕了。
於她而言,簡單的世界一夕之間變得複雜許多,的確難以接受。
目送顧宣與毓蘭離開之後,陳嫣絮絮叨叨說起:“蘭姐姐說,她可能也有寶寶了。”
她歪著頭,先笑了笑,而後又皺眉,“她的寶寶,是舅舅的。舅舅的寶寶,就是我應該叫表哥……”她意識到稱呼輩分不太對,一時愣住。
蕭決若有所思,倘若顧宣老來得子,便能不再執著於顧明熙的生死……
他眸色轉厲,不過片刻已經恢複如常。
他想要顧明熙的性命。
顧明熙與何氏一而再再而三地作惡,分明不知悔改,即便到了今日,隻怕也不會認為自己做錯,隻會覺得命運不公。
蕭決按耐住心思,看向陳嫣,見她也正看著自己。
“怎麼了?”
陳嫣道:“蘭姐姐說,讓我不要害怕。世上女子都是如此的,成婚前有一個家,成婚後有一個新家,且後半輩子都要倚仗夫君。並且,寶寶也沒什麼害怕的,寶寶會很可愛,很好玩的。”
她的表情證明她已經被這番說辭說服,甚至開始隱隱期待起寶寶的降生。
蕭決嗯了聲,順著她的話道:“嗯,以後孤的身邊,便是嫣嫣的家。”
陳嫣嗯了聲,喜笑顏開。
她的世界的確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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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夜色沉釅。
陳嫣抱著蕭決肩頭,嚶嚀一聲。已經過去幾日,她暫時沒新的症狀出現,奶水也並未變多,隻是點滴流落。不過常那處淤塞難通,並不舒服。
蕭決已經熟練起來,替她揉通後,也閉目緩了緩。
麵對自己喜歡的女子,且早就有過肌膚之親,在這樣的情景之下,任誰都會心思狂亂。
他已經極力克製。
蕭決已經去信給太玄子,向他說明情況。說來,太玄子應當不日就要回京。
蕭決心下稍安,想著她的病症總算能得到治療。總不至於,也同他一般,是什麼頑疾惡病。
不過片刻走神的功夫,懷中人不安分地扭動起來。
她今日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分明……到這一步應當就好了。可今日遠遠沒有得到舒緩,反而還是感覺有股氣,鬱結於心。
蕭決手上還沾了些奶水,正欲拿幾上的絲帕擦拭,抬手時嗅見絲絲縷縷的奶香味,仿佛某種蠱惑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