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多少時間？”於燈盯著好似跟他們保持著不變距離的怪物,問道。
凱撒看了眼麵板：“BUFF還有45分鐘。”
“我們差不多飛了十分鐘了。”地裡黃若有所思：“但跟怪物的距離是不是壓根沒有縮短？”
小白菜有個糟糕的猜測,而且他相信所有人可能都已經冒出了這個猜測,隻是沒人提出來打破微弱的希望而言。
黎以低頭看去,怪物仍在持之以恒的砸光柱，壓根沒注意到有一群螻蟻正在試圖靠近。
“我是問你們的技能還剩多少時間？”比起buff剩下的時間，於燈更在意這個飛翔技能的剩餘時間。
地裡黃楞了下,看了眼自己的技能麵板：“這個技能的CD很短，就算持續時間結束了，也能馬上補上。”
於燈鬆了口氣：“那就沒問題了。”
小白菜有不同意見：“可buff隻有45分鐘了。”他看了眼他們和怪物腦袋間的遙遠距離,對他們能否能在45分鐘內抵達目的地抱有悲觀看法。
“要是不能在buff結束前趕到……”
小白菜的話沒說完，於燈已然接茬道：“那就再上一遍buff。”
小白菜剩下的話憋在嘴裡，滿懷震驚的扭頭看於燈。
凱撒抓住了重點：“所以這個技能的cd很短……”他輕聲道：“這有點不合常理。”
越逆天的技能cd越久是玩家們熟悉的規律，像於燈這種能在異端裁決所砸出一道光柱的神級技能,怎麼著也得以天為使用期限吧？
“那些被關著的玩家沒什麼感覺。聯係上的那幾個玩家都準備好上線了。”大團子上線後急匆匆的先回答了黎以之前的問題,才恍然察覺現場的氣氛有點不對勁。
他四處張望了下，拿不準發生了什麼。
黎以打破了沉默：“這個遊戲本身就不符合常理。”他看了眼眾人臉上的疑惑和懷疑,繼續道：“我知道大家有很多關於於燈的疑惑,但我必須提醒你們一點。”
“於燈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幫助玩家,這之中沒有任何足以讓他獲利的地方。”
黎以的表情十分嚴肅：“為此,他必須跟光明神為敵,甚至是跟所有人為敵,才能實現信仰自由，改善玩家遊戲環境。”
“我知道他身上的諸多秘密很難讓人理解，但我相信他。”
“我相信所有華國人都會在這種情況下為同胞伸出手,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大團子從黎以的話裡明白了些氣氛古怪的原因，他還沒深思，作為容易被話語左右的不成熟的成年人，直接開了口：“魔力傘說的對，而且我覺得這壓根沒有特意點出來的必要。”
“以大佬的牛逼，玩家們隻能是他的累贅，難道我們還能為他做什麼嗎？”大團子反問道：“如果我們能為他做什麼，難道我們不該做嗎？”
“我不明白你們在想什麼，秘密之所以是秘密，不就是因為它不能輕易說出口嗎？”
“我合理懷疑你們隻是在自詡正義的立場上，挖掘他強大的原因，以此來達到滿足個人利益的目的……”
大團子的話沒說完，被凱撒狠狠踹了一腳，被踹倒在地上。
“你再說一遍？”凱撒氣勢洶洶：“誰有你想的這麼齷齪？”
“那你說，你們現在這樣是想乾什麼？”大團子從地上爬起，反問對方。
凱撒臉上怒色更盛：“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是玩家還是NPC！”
大團子冷笑一聲，寸步不讓：“你這句話未免太搞笑了，大佬還能是NPC？你給我找個能說出“離離原上草”的NPC出來。”
“那你怎麼解釋，他根本沒有遊戲係統的事情？”
“誰說大佬沒有遊戲係統了？”
“這個簡單，讓他發個世界頻道給我們看啊？”
兩人的對峙瞬間升級成兩幫人的對峙，在語言衝突愈發激烈的情況下，肢體衝突眼看不可避免。
於燈聽完了整場對話，對此沒產生多餘的心理波動——畢竟這才是他熟悉的現實。
他隻是心平氣和的念了句詩：“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許是這次影響的範圍比較小，以至於詩詞的作用立竿見影——滿臉怒火的玩家忽而冷靜了下來，吵鬨不休的現場陷入了突如其來的沉默。
玩家們看著跟自己貼的極近的另一個玩家，在心如止水中察覺到了方才那股怒火的不同尋常，突如其來的怒火主宰大腦，理智被迫下線，說出那些曾經轉悠過，但絕對不是他們真實念頭的話。
己亥雜詩（其五）：瞬間回血，並在短時間內提高玩家百分之五十的血量上限，淨化一切負麵buff。
凱撒看了眼人物麵板上掛著的buff——重點是後麵那個技能效果，趕緊伸手幫大團子撣去衣服上的灰塵，誠懇道：“剛才吧……”
“我懂。”大團子握住了他的手，語氣誠懇：“這陰招也太神不知鬼不覺了，也不知道是哪個boss乾……”
他邊說邊隨意的仰頭看了眼，憤憤不平的話突兀停頓，滿臉驚恐的伸手，顫巍巍的指著上空，詞不成句：“這……這上麵……是……是不是……怪怪……怪物……”
於燈盯著這個遮天蔽日的腦袋看半天了。
方才好似不會縮短的距離，遙不可及的怪物腦袋，此刻就在他們不遠處——近到他們再往上，就能跟對方近距離接觸了。
怪物圍著光柱，光柱上不斷閃過光，似是在進行攻擊，但他毫無察覺，拿手哐哐哐撞光柱還不滿足，恨不得自己上嘴啃——阻止他這個行為的唯一原因是他的嘴太小了。
沒錯，在腦袋龐大到宛若一座有著無數深坑的山嶽上，有一張與人類的嘴巴無比相近，幾乎可以說跟一模一樣的嘴。
這張嘴放在怪物腦袋上，實在是太突兀又太小，以至於隔著遙遠距離打量時，是絕對發現不了它的存在的。
但此刻，他們跟怪物近距離接觸，怪物的腦袋佇立在他們麵前，像是無法翻越的龐大障礙。
原本在遠處看時，密集且渺小的坑，在近距離看時，變成了深不見底的巨坑，足以於燈他們毫無阻礙的通過深坑，抵達不知何處的儘頭。
“這BOSS也太大了。”凱撒仰頭看著麵前的陰影，窮儘目力都沒找到這個陰影的儘頭，他喉結微動，咽下口水，語氣有些飄，但好歹還是完整的說完了這句話：“我們接下來要打敗他嗎？”
這……不太可能吧？感覺對方隻要低下頭，就能壓扁他們。
於燈打量著麵前的深坑，也泛起了幾分苦惱，怎麼才能從無數深坑裡找到玩家們在的那個坑？確保他們不會進錯地方？
他看了眼光柱，光柱筆直貫穿了異端裁決所，這意味著他們如果想進去找人的話，就必然要脫離光柱的範圍，而光柱之外的世界對玩家來說，就未免太過艱難了。
大團子從乍然得見如此可怕的景象中緩過了神，他點開遊戲地圖看了眼，對照著被困玩家給的坐標跟他們所在位置的坐標，跟凱撒竊竊私語了片刻，得出了一致的結論。
“雖然空間看上去扭曲了，但係統坐標沒受到影響。”大團子伸出手指著前方道：“根據參照物的對比，我們一致認為他們在那個坑裡。”
於燈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深坑後是無儘黑暗，看不出裡麵究竟有什麼，再加上數量足夠多，以至於每個坑看起來都差不多……
換句話說，壓根不能用肉眼來做判斷。
於燈點了點頭，扭頭提醒黎以：“buff的時間要到了之前記得提醒我。”
“春來我不開口，哪個蟲兒敢做聲。”
光柱微微一亮，雖然仍是與方才毫無區彆的模樣，但身處其中的眾人卻無端察覺到了幾分不同之處——如果硬要形容的話，大概是突然產生了強烈的安全感。
黎以看了眼人物麵板，沒看到新buff的出現，這證明這句詩不是一個群體性buff，極有可能是作用在於燈身上的單獨增益buff。
於燈沒想那些多餘的事情，這個buff的持續時間遠比眾人想的要短，所以他必須快速抵達他的目的地。
於燈朝方才大團子所指的方向飄去，將他們鏈接在一起的鏈條帶著所有人跟他一起移動。
對著光柱無從下手的怪物，在於燈他們一離開光柱範圍的時候，好似突然察覺到了異常，猛然低頭，尋覓著他們的蹤影。
對他來說，於燈他們實在太渺小，以至於哪怕他們就在他眼前，他也得仔細摸索上半天，才能從無儘沙礫中找到他們的存在。
深坑看著距離不遠，但他們飄過去也需要時間，而脫離光柱，真的進入這片虛無空間內時，他們才察覺此處環境的惡劣。
重力突然加大，讓前進變得愈發困難，空氣中的氣味無比糟糕，眾人不由自主的急促呼吸了起來，從微薄的空氣中攥奪氧氣——而這種糟糕的情況已然是於燈改善了周圍環境之後做到的最好生存狀態了。
呼嘯聲起，怪物找到了他們，高高揚起的樓層，朝著他們的方向砸下，怪物的腦袋緩慢朝他們移動，似乎是想更近距離的確定他們的存在。
不過這倒方便了他們。
於燈看了眼朝他們方向砸下的樓層，朝前一躥，帶著一大團玩家滾入深坑。
“砰”的一聲巨響，深坑驀然一黑，怪物砸下的手嚴嚴實實的遮住了外麵的光，就算是在坑內不斷下落的眾人，都能察覺到外部傳來的劇烈震動，帶動著整個深坑都產生了晃動的錯覺。
“這個巴掌打的可夠響的……”凱撒在不住墜落中道。
“這裡麵烏漆嘛黑的，什麼都看不見——我們還在往下掉？”大團子在黑暗裡對照著坐標，不知為什麼有種不祥感：“這一波三折的發展，讓我覺得接下來……”
“彆烏鴉嘴了。”小白菜打斷了他：“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新的敵人了。”
地裡黃有氣無力的符合：“我也已經精疲力儘了。”
“這一路未免也太難了。”
白熾燈徹底理解了羅布和哈爾他們拒絕合作的原因，從光明神殿裡救人的難度太大，這一路簡直跟開箱子似的，一個個boss接連往外跳——還是他們打不過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