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選擇15(2 / 2)

重生八次後 飛奔的橘子 16013 字 5個月前

於燈神情淡淡,看不出消極厭世,也看不出悲歡喜怒,像是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般,高高在上的俯瞰人間。

黑色的眼珠微微一動,對上了他的視線,向興文被那雙眼裡好似無儘深淵的黑嚇了一跳,忙收回視線,開始落筆。

室內安靜了下來,唯有筆尖在紙上劃過的聲音不住響起。

“好了。”向興文放下筆,手一動,還沒碰到寫滿字的紙,紙張已然飄起,朝於燈的方向飛去,乖巧的停在於燈麵前。

於燈沉默的掃視著那封信。

“那個……”向興文等了幾秒,輕聲道:“這個是他之前留給你的信,還有其他東西……”

於燈挪開視線看他,信紙無風自燃,須彌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向興文沉默的接受著他的打量。

“我知道你們想做什麼。”於燈注視著遠比他記憶裡更意氣風發的向興文,平靜道:“但你們的判斷出錯了。”

向興文一愣。

“黎以對我的影響隻在於他活著,他死了,就什麼都不算了。”於燈半垂下眼簾:“我說過,我比誰都了解他。”

“我知道,他會留下一些東西,來確保他出了意外之後,我依舊走在他想讓我走的路上,而不是成為危害社會和國家的人。”於燈停頓了下,似乎想笑一笑,但最終還是沒發生任何變化:“事實上,這些我看過。”好幾次。

這個任務未免也太難了,向興文一邊在心裡根據於燈的對話緊急調整著預案,一邊壓力大到全身緊繃——單單是麵對於燈,就已經足夠形成強大的壓迫感了。

於燈有些厭煩的闔眼。體內疼痛奔騰,時刻不休。

“你們沒明白,七次末日究竟意味著什麼。”

於燈沒有想解釋的意思,徑直下了逐客令:“這個世界不值得被拯救,而我也從來不是拯救他的那個人。”

薑撫朝站在原地的向興文示意了下。

向興文沒動,因為於燈的反應,他不得不直接進入最後一個預案:“我希望我能得到一場能解釋這一切的對話。”

於燈看向緊閉的房門,房門在他的注視下開啟。

在對方親自送他出去之前,向興文抓緊時間道:“黎以的最後一個要求。”

於燈挪回視線,看向他。

向興文喉結微動,有些無法抑製的緊張和恐懼:“你還欠他一個答案,你始終沒回答他那個問題。”

一個答案嗎?在上個世界他始終沒回答的問題,是否曾違反過法律和道德的那個問題。

“他現在不需要這個問題的答案了,拿它換這個要求……”向興文停頓了下:“可以嗎?”

於燈停頓了兩秒,挪開視線,看向房門,敞開的門在他的注視下重新合上。

向興文鬆了口氣,得到對方的允許,他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狀態究竟有多緊繃。

於燈朝對麵的書桌示意了下。

向興文有些僵硬的坐在了離於燈無比遙遠的椅子上。

“該知道的你們都知道了,還想知道什麼。”

向興文舔了舔嘴唇:“我們應該還有些時間,不如先來聊下我們?”

於燈沒同意也沒否定,他靠著沙發,像是不依托肉.體而存在的生物,在無比遙遠的某處,注視著此刻這裡發生的一切。

向興文提出了問題:“我們認識?”

“曾經認識。向興文,微表情研究專家,曾進修過心理學、社會科學、醫學、自然研究學、情報研究,上一個工作是政.委,在特殊部門任職七年,為了工作,曾從事過醫生,法醫,老師,警察等職業,婚姻狀況,離異,兒子剛上小學……”

向興文已經充分明白黎以彙報的資料上,那句“他遠比我們更了解我們”是什麼意思了。

“看來我們之前關係不錯?”向興文試探道。

“在死亡的威脅前,所有人的關係都不錯。”於燈輕描淡寫道。

“我聽王經國說,你之前說他為了救你死過好幾次……”

“你沒有。”於燈不喜歡這種遮遮掩掩的問法,乾脆利落的給出了對方想要的答案:“你不信任我,因為你覺得我很危險,一直在努力阻止我跟黎以的合作。”

向興文沉默了兩秒,扯起個笑容:“還真是我會做的事情呢。”

於燈平靜道:“我曾死在你手上。”

一擊必殺,這下向興文笑不出來了,他收斂了笑容,沉默的組織著話語:“看來那一定是很糟糕的絕境。”

“嗯,比你現在想的糟糕無數倍。”雖然仍對這場對話沒什麼興趣,但不得不說,於燈還是有了說些什麼的衝動:“你背叛了我們。”

向興文瞪大眼看向於燈。

“準確來說,那不能算是背叛,隻能說是不同的選擇。”於燈修正了自己的話:“你跟黎以的理念不同,那時候情況很糟糕,很多人死了,還有些人生了病,快要死了,死亡的威脅如影隨形,你離開了我們,帶走了一批人和物資……”

向興文沒有打斷他,事實上他正在從對方難得多說的話中充分吸收信息量,作為一個從事特殊職業,又擅長心理學的專家,這種在絕境下另一條世界線上的故事,並不足以讓他產生什麼心理波動,更不會讓他懷疑自己。

於燈自己停下了話,他談話的興趣來得突然,走得更突然,他用三言兩語為這個故事寥寥結尾:“然後一切就結束了,末日又重新開始。”

“但我們沒仇?”向興文十分確定這一點。

“如果這就算是有仇,那我的仇人未免太多了。”於燈平靜道:“這就是對我而言,我們曾經發生過的故事。”

“您確實有著極為高尚的道德。”向興文十分誠懇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原諒背叛者。”

於燈沉默的注視著他,顯然不覺得自己有接茬的必要性。

向興文停了兩秒,繼續提出問題:“所以,世界為什麼會滅亡?”

“世界選擇了死亡。”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有人跟我說,我身上有屬於世界的一部分,他說那是死亡,它是世界意誌選擇死亡的原因,也是象征著死亡的存在。”

“那個人是誰?”

始終沒有思考過答案的於燈沉默了片刻。

“可能是宇宙意誌或者神靈吧。”

向興文有些意外:“那他想做什麼?”

“拯救世界。”

“怎麼拯救世界?”

“用全界遊戲拯救世界。”

“具體的……”

“我沒問。”於燈闔眼,神情冷漠:“但左右不過是讓我去死。”

向興文喉結微動,對這個任務的難度報以絕望。

“應該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吧?”向興文捋順方才的對話:“他們想要的應該是你身上的那個存在?”

於燈看了他一眼,簡潔明了:“他們打不過它。”

向興文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所以,他們要讓你……去死?來確保它也會死亡?”

“我從沒說過,他們想讓它死。”

向興文點頭,從頭捋了一遍,得出結論:“所以,他們想讓它……做些他們想讓它做的事情?”

“這個問題你可以去問他們。”於燈:“我沒有答案。”

“總之,你是拯救世界的關鍵,對吧?”

於燈看向有些興奮的向興文,成功的為他的興奮潑了一盆涼水。

“但你不想這麼做……”向興文聲音小了幾分:“因為你覺得這個世界不值得被拯救。”

於燈有些厭煩的重複著他的回答:“首先,世界毀滅是世界自己的選擇;其次,他們這麼想,不代表情況就會如此發展;最後,是的,這個世界不值得被拯救。”

向興文思考了幾秒:“你的意思是,他們故意利用你?其實拯救世界還有其他選擇?”

在某些時候,於燈十分欣賞對方的智商。

“如果我是唯一的選擇,他們就不會此刻才出現在我麵前,在更早的時候,在我一出生的時候,甚至在我未曾誕生的時候,他們就該出現了。”於燈平靜的道:“我隻是他們諸多選擇中的一個備用選擇而已。”

“他們不能確定他們的計劃能不能拯救世界,也不能確定怎麼樣才能拯救世界,他們隻是在做他們覺得可能拯救世界的事……”於燈平靜的將一切揭破:“他們根本不知道如何拯救這個世界,所以這個世界才會變成如今這樣。”

“但凡他們知道答案,那一切早就結束了。”

向興文覺得這場對話十分有價值,作為在這件事裡參與程度最深的人而言,於燈為他提供了極其珍貴的信息,直接修正了他們之前眾多錯誤的判斷。

“我明白了,所有人都有拯救世界的計劃,但……”他回憶了下這個宇宙的無儘虛空:“但誰也無法阻止世界意誌的死亡。”

於燈早就得出了答案,他清楚宇宙意誌們的傲慢,也了解崔杭的智慧,這兩者結合,能讓局勢發生到現在這一步,隻能說明,他們束手無策。

這不讓人驚訝,畢竟這群存在唯一的意義就是讓人疑惑,宇宙意誌就是這麼個玩意?

向興文沉思了許久,有些猶豫的看向於燈:“那你……有答案嗎?”

“拯救世界的答案。”

於燈盯著向興文看了半晌:“人類對於宇宙意誌來說,無比弱小,弱小到甚至不值得他們投去視線,同樣,宇宙意誌對世界來說,也無比弱小,弱小到隻要一個視線,就會徹底泯滅。”

“人類拯救宇宙,異想天開。宇宙意誌拯救世界,異想天開。”

於燈宣判了他們的死刑:“沒有人能拯救這個世界。”

向興文在椅子上動了動,有些坐立不安,為自己接下去的問題。

“但你說世界不值得被拯救……一般情況下,無法拯救世界的人不會這麼說。”

疼痛在血液裡沸騰,某種存在啃噬著一切。

於燈感受著這股清晰的疼痛,平靜道:“你該走了。”

向興文得到了答案:“所以你知道如何拯救世界?”

“我……”於燈沒說完,他扭頭看向上方,始終波瀾不驚的表情發生了變化,他一點點皺起了眉,呈現出一種無比憤怒的情緒:“我說過,從我麵前消失。現在出現在我麵前,你是想找死?”

誰向興文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看到了一層毫無異樣的天花板。

有個人影從虛空中浮現,他的視線掃過向興文,落到了於燈身上。

“我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有興趣。”崔杭推了推眼鏡:“當然,我對另一點更感興趣,你憑什麼知道答案?”

“既然你真的想死,那我成全你。”

能量一瞬間暴動,室內的一切瞬間粉碎。

向興文猝不及防險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薑撫走近他,沉默的護著他往外走。

向興文有些遲疑。

“你想死在這?”薑撫扭頭問他。

向興文並不畏懼死亡,但於燈所說的一切他還沒有彙報給上級,如果他在這裡死亡,那麼這一切將無人知曉——而他十分確定,於燈不會再給他們下一次對話的機會。

他們已經用完了黎以遺留下來最後的饋贈。

向興文不再遲疑,在薑撫的保護下朝外走去,迅速撤離了這個即將變得無比危險的地方。

室內隻剩下了兩個人——或者說,兩個不明生物。

作者有話要說:快結束了。

不知道說什麼,就……給大家拜個早年吧。

明天見。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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