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顏勉看起來不一樣。
添了淚痣的樣子,就像取下了原本淡漠的麵具,整個人變得柔和起來。
卻無端的有些悲傷,像是在哭。
藍思意不動聲色拿起紙巾,“我畫的不好,還是給你擦掉吧。”
顏勉嗯了聲,視線沒離鏡子裡的兩人。
藍思意一點一點幫他擦掉後,顏勉看著自己的臉,有些發愣。
因為剛剛有淚痣時的對比,鏡子裡的這張臉,看起來與平常有些不一樣。
顏勉微微抿唇,盯著自己的眼睛看。
竟看出幾分戾氣。
戾氣?
這不是他。
至少不是過去的他。
他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他忽然抓住藍思意手腕,微微握緊,“你害怕我嗎?現在的我?”
“不怕。”
他搖了搖頭,不信,“會怕,這不是我。”
現在的他,偏執狂,占有欲強,病態,可怕。
他過去不是這樣的。
他現在明白了怎麼回事。
他變成這樣,是因為代入了那個孩子。
這讓他感到厭惡。
顏勉起了身,想往外走讓藍思意好好化妝,到門口時他回頭看她,“彆擔心,你昨天說的話,我意識到了,我不會變成……”
顏勉頓了頓,“你想象的樣子。”
他轉身出去。
藍思意將畫筆還給化妝師,化妝師滿臉茫然,“撒狗糧撒這麼高深做什麼?我半句都沒聽懂。”
她聳了聳肩,“不過我也不用懂。”
藍思意笑了。
原來是找到了原因,才那麼反常。
…………
晨風撲在臉上,顏勉腦子沒這麼沉了。
他看了眼廣闊的天,覺得自己就是棵長懸崖邊上的樹。
一直被風吹地歪著長,越長越斜,可他自己完全沒感覺。
明明偏執是病,他一直覺得,自己就是這樣,天生就長成這樣。
很少想起十二歲前的自己,就以為十二歲後的自己才是真實的自己。
直到被她提醒,他往回看,這才發現自己被風吹歪了,發現自己不僅不能給她擋風,還會有帶她一起墜落的危險。
不能保護她,還要傷害她。
顏勉抿住唇,還好自己明白了。
那個小男孩姓什麼,他想不起來了,時間過太久了,他差點以為那件事不存在,單單隻是自己的臆想。
可惜不是,自己的改變就是證據。
他昨天再次夢見小男孩死時的樣子。
困擾自己多年的問題也浮現出來。
那個男孩子,是不是因為報複自己才死的?
他過去想過一遍又一遍,因為沒有答案,就把自己代入他的心理,以一個重度抑鬱患者的角度來思考問題。
抑鬱的人通常偏執,或偏執於人,或偏執於物,而自己,代入的太久,染上偏執的病,還固執的以為這就是自己的一部分。
然後它就真成了他天性裡的一部分,可怕的是他病入膏肓後才認知道。
他討厭這種偏執。
那個小男孩因為偏執失去了他自己。
他染上偏執的病,讓喜歡的人感到了不舒服,不自由。
顏勉忽然側頭透過窗戶看藍思意,她微微仰頭閉著眼睛任化妝師在她臉上忙碌,化妝師對她說了些什麼,藍思意笑了一下。
乖巧的讓人心尖發顫。
顏勉抿緊了唇,執著地盯著藍思意看。
有她在,他就是抽筋拔骨,也把這入骨的病連根拔出。
沒有人知道,他有多麼喜歡藍思意。
………
藍思意八點鐘左右出來。
太陽無所遮擋,曬到人身上雖感覺不到暖,但有些刺眼。
她轉頭看身邊的顏勉。
顏勉緊閉眼睛,用手遮擋了一下。
“疼嗎?”
藍思意關心道。
睡不好的話,眼睛脆弱疲憊,被陽光一刺,應該很疼吧?
“沒事。”
顏勉不在意。
他們去的是藍思意常去的那家早餐店,老板喜歡養鳥兒,門前掛了隻,嘰嘰喳喳地叫。
桌子一溜排在向陽的玻璃窗旁邊。
藍思意看顏勉坐下,去了櫃台旁邊問老板有沒有決明子。
“他眼睛不舒服。”
老板明白的點點頭,順便給她一條手絹。
藍思意把手絹一部分浸泡在橙黃的茶裡,等到茶變得溫熱才取出來,擰乾,把溫熱的手絹敷到顏勉眼睛上。
視線陡然暗沉。
因為向著陽光,即使眼睛被蒙上,也能看見一大片暖橘色。
顏勉揚了揚唇。
她在身邊,所以一切恰到好處。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