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女官(2 / 2)

太子妃她有點慫 羅青梅 20302 字 5個月前

杜岩陡然壓低了聲音,“黃司正可知道那個放利錢的女官現在關在哪裡”

黃司正眼皮一跳。

杜岩道“那名女官是殿前管燈燭的,曆來管燈燭的油水多,她居然還攛掇小內侍賭錢,當真是貪心不足。”

黃司正暗暗歎了口氣,心裡明白,東宮暫時不會放了那名女官,東宮握有尚寶司的把柄,她不能裝聾作啞,隨意敷衍杜岩。

杜岩瞧見黃司正神色緩和下來,立刻道明來意“教導太子妃的女官遲遲不出宮,眼看太子妃都要進宮了”

黃司正聞弦歌而知雅意,聽出杜岩的暗示一定是女官人選出了什麼問題,讓太子為難。

女官的人選是周太後擬定的,黃司正不怎麼管事,並沒關注。她在周太後麵前有幾分臉麵,倒是可以幫太子這個忙。不過太子為人謹慎,請她幫忙完全不需要用這種威逼利誘的法子,莫非其中還有什麼曲折之處

杜岩見目的已經達到,笑著告辭,轉身之前忽地拍一下自己的腦袋,“有件事差點忘了知會黃司正,西苑春宴傳出的流言,是從昭德宮傳出來的,不過”他臉色一變,抬起眼簾,目光銳利,“不過和貴司胡司正也脫不了乾係呢”

他說完就走,嘴角一抹冷笑。

黃司正心裡咯噔一下,驚出一身冷汗。

胡令真啊胡令真你真是糊塗居然為了一己之私摻和進宮闈爭鬥裡,你忘了女官立身的根本是什麼嗎你費儘心思讓自己的妹妹入選秀女,雖然打動了周太後,可皇太子並不買賬啊這次太子拿著尚寶司的把柄來要挾我,就是因為太子深深忌憚你插手宮闈的舉動,將所有女官一並懷疑上了

黃司正一邊感慨,一邊迅速處理了賭錢的小內侍,一邊找來宮女打聽女官人選的事。

宮女回答說“不瞞姑姑,老娘娘一直中意胡小娘子,雖然同意太子娶太子妃,心裡還是存了氣,胡司正又不知道在跟前說了什麼,老娘娘突然發話說讓胡小娘子出宮去教太子妃禮儀規矩,鄭娘娘聽說,立刻派人給宋小娘子收拾東西,讓宋小娘子一並去賀家”

黃司正嘴上沒說什麼,心裡暗暗歎息事事都講個禮,這事要是辦成了,太子妃的臉麵往哪兒擱她雖然沒經過選秀,也是聖上和老娘娘幾道旨意定的正妃,名正言順,就算規矩真不好,正經打發幾個女官好好教就是了,之前一直拖著不派女官去賀家,現在大婚之日近在眼前,急急忙忙打發胡廣薇和宋宛登門,這不是打太子妃的臉麼

她得阻止這事,不僅是為了和皇太子交易,也是為了後宮的穩定。

胡令真掌仁壽宮內殿諸事務,在周太後跟前十分得臉,宮中人稱她為胡姑姑。

去年開始選秀的時候,胡令真授意選婚太監將自己妹妹納入秀女之列。選婚太監滑不溜秋,知道周太後和鄭貴妃哪一個都不好得罪,乾脆把胡廣薇和宋宛一並選上,讓兩宮明爭暗鬥,他們這些選婚太監隻需要保證兩位秀女始終名列矛頭,其他的事不與他們相乾。胡廣薇是北直隸人,才學不如宋宛,勝在端莊穩重。宋宛來自文風昌盛、富庶繁華的南直隸,書香門第,性子清高,有些不合群。

秀女選拔,先看體形,稍矮稍長稍肥稍瘦者最先被淘汰,篩下千餘人,再細看相貌,耳目、口鼻、發膚、腰領、肩背,稍有不入眼者,淘汰。再聽秀女自報籍貫名姓年歲,聽她們口齒是否清晰,聲音是否清脆爽利,如此再淘汰兩千餘人。接下來宦官以量器丈量秀女的手足,看她們走步的姿態,再淘汰千餘人。剩下的人算是入選了秀女,這些秀女全部被召入宮中教養,宦官一邊引導她們學習宮廷禮儀,一邊觀察她們的性情,看她們平日是否貞靜柔順,考校書法、算數、詩歌、繪畫等才藝,如此再淘汰數百人,最後留下的五十名秀女,個個才貌雙全。

周太後和鄭貴妃會在這五十人當中選出最出色的秀女指給諸位皇子,當然,其中的佼佼者必定是為朱瑄挑選的。

兩宮算盤打得精明,卻不想因為矛盾太深讓朱瑄鑽了空子,臨到頭來,竟被名不見經傳的賀金蘭給截了胡。

周太後派人暗暗打聽,既然太子對太子妃一見鐘情,可見太子妃容色端麗,既然如此,當初怎麼沒選為秀女她妹妹不是入選了麼

底下人答“選婚太監說當時賀家三小姐病了,所以沒參選。”其實是因為金蘭已經和陳家訂立婚約,按規矩不能報選秀女,但這個理由已經被朱瑄抹去。

周太後知道朱瑄看似溫和謙遜,其實很有幾分為君者的乾綱獨斷,既然太子妃已經定下了,她沒有細究,轉而打起其他主意。胡令真看出她沒有死心,教胡廣薇平時多在她跟前露臉。周太後和孫輩不算親近,又和兒子疏遠,膝下寂寞,胡廣薇有意奉承,又是自己心腹女官的妹妹,她自然喜歡,愈發堅定了要把胡廣薇指給朱瑄的想法。

她貴為國君之母,容忍不了任何後妃奪走屬於她的權貴尊崇,後宮之中,必須以她為首兒子嘉平帝已經被鄭貴妃教壞了,她無力補救,皇太子還年輕,他身邊必須有仁壽宮的人

周太後既有此意,胡令真當然不會拒絕。

黃司正找到胡令真的時候,胡令真剛剛送妹妹胡廣薇出了仁壽宮。

“令真,你隨我來。”黃司正麵色冷凝,示意其他宮人回避。

她年紀大,在宮中勤勤懇懇當了一輩子的差,從無什麼大的過錯,深得各宮貴人敬服,宮女們依言退下。

胡令真麵皮繃緊,淡淡掃一眼黃司正。

同為女官,黃司正和胡令真在宮中互相扶持,情分非比尋常。

黃司正先歎了口氣,“令真,選秀之事早已經塵埃落定。賀氏女是懿旨欽封的皇太子妃,你罷手吧”

當初胡廣薇入選,黃司正知道必定是胡令真動了手腳,因她厭惡鄭貴妃的為人,覺得胡廣薇入選對皇太子來說是一大助力,於是保持中立,靜觀其變。後來皇太子主動請婚,周太後頒下懿旨,嘉平帝賜婚,周太後為趙王、德王等諸親王指婚,落選的秀女陸續歸家,東宮密鑼緊鼓地準備大婚事宜,她認為這事已經出了結果,不必再管。

不想胡令真早已經泥足深陷,到這個地步了還不肯收手。

胡令真年輕時容貌秀麗,如今人到中年依舊麵龐白皙,不減風韻。不過她素日不苟言笑,禦下極嚴,嘴角總是緊緊抿著,在年輕宮人看來有幾分刻薄相,宮人敬仰黃司正,叫她“女太史”、“女博士”,提起胡令真,卻是“女夜叉”。

聽黃司正出言勸告,胡令真神情緊繃,淡淡地道“我不曾加害太子妃,黃姑姑何出此言”

黃司正唇邊一抹譏諷“令真,你我相識也有二十多年了,我們還用得著說這些假意周旋的話”

胡令真挪開了視線。

黃司正歎口氣,“我知道你平日的誌向。當年高皇帝置六局一司,尚宮掌引導中宮,尚儀掌禮儀起居,尚服掌服用采章,尚食掌膳食珍饈,尚寢掌晏寢,尚功掌女紅,宮正司負責糾察戒令,宮中設有女校,秉筆太監提督授課,宮女學有所成,亦可晉升為女官後來,女官職司儘掌於宦官,形同虛設,如今宮廷內務全由宦官把持,女官無權無勢,沒有晉升的可能,甚至和一般粗使宮女無異”

說到女官的沒落,黃司正不免心中傷感。

以前宮中有女校,凡諸宮女曾受內臣教習,讀書通文理者,先為女秀才,遞升女史,升宮官,以至六局掌印,則為清華內職,比外廷通顯矣。

那時候的女官哪一個不以自己的身份為傲以色侍人,終究色衰愛弛,她們不以容色侍君,也能和男子一樣靠才學本事立身

現在呢女校早已廢置,宮女沒有晉升的渠道和可能,自然不會發奮進取。和謹守本分、靠才學晉升比起來,還不如討好宮裡各處的提督太監,或是以美色被貴人垂青,直接一步登天。

黃司正長歎了一聲,鬢發霜白,麵容蒼老,唯有那雙眸子精光閃爍,比她的臉要年輕十多歲。

“令真,你以女官的身份插手宮闈之事,妄圖扶持你妹妹為東宮太子妃,根本無益於現在的局麵你將女官卷進宮闈爭鬥之中,無異於刀口舔蜜、飲鴆止渴遲早禍及己身東宮已經知曉你當初想對秀女下手以確保你妹妹選中,太子其人,看似溫厚儒雅,實則鋒芒內斂,你莫要再執迷不悟了”

胡令真神色冷凝,臉皮繃得緊緊的“黃姑姑,太子貴為儲君又如何天下男子皆薄幸,送上門的美人,他豈會真心拒絕東宮不會隻有一位太子妃,我妹妹才貌雙全,為何不能侍候東宮鄭娘娘司馬昭之心,宋宛絕非良人,與其便宜昭德宮,不如讓我們仁壽宮分一杯羹。”

“男為尊,女為卑,身為女子,我們飽讀詩書又有什麼用永遠不可能靠科舉晉升,不可能位列朝堂,顯耀宗族。選拔為女官讓我們可以和男人一樣光耀門楣可現在呢,我們早就被閹人取代朝臣看不起閹人,他們更看不起女人這就是現實,女人比不上威武男兒,女人連不男不女、身有殘缺的閹人都比不上”

“閹人可以左右朝政,我為什麼不能扶持後妃來達到我的目的”

“刀口舔蜜,尚有甘甜,飲鴆止渴,未必就會一敗塗地,總比坐以待斃強”

她聲音淒厲,如杜鵑啼血,竟不等黃司正開口,轉身拂袖而去。

黃司正站在原地,目送胡令真走遠,搖頭歎息。

胡令真這是要一條道走到黑啊

可悲。可歎。可憐。

更可怕。

一名年輕宮女走到黃司正身邊“姑姑,現在怎麼辦胡廣薇和宋宛領了牌子,已經到宮門口了。”

黃司正收起感慨之色,低頭理了理衣襟。

“我好久沒請老娘娘安了。”

她性子偏於端正,從不曾參與宮闈之間的爭權奪勢,不趨奉貴顯,不欺淩弱小,在宮中沉浮數十載,勤懇半生,贏得“忠厚”之名,說話還算有些分量。

賀府。

東宮小內官不慌不忙,似乎完全沒把即將出宮的胡廣薇和宋宛放在心上。

祝舅父和賀枝玉卻不敢掉以輕心,時不時打發人出府探問消息,聽到一點動靜就急得直跳腳。

金蘭一邊看書,一邊安慰滿屋子亂轉的賀枝玉“既然太子早有成算,咱們急也沒用的,你坐下吃杯茶吧。”

賀枝玉坐下,灌了口冰鎮飲子,看一眼金蘭“你一點都不急”

金蘭搖搖頭,拿起筆在書頁上做了個記號“如今我已經和太子一榮共榮,一損共損,是他自己非要娶我的,他知道我的底細,之前宮裡一直沒派女官來教導我,沒見他有什麼動作,他肯定有其他打算。”

這些天金蘭從枝玉那裡聽說了不少皇太子朱瑄的事。

朱瑄的生母隻是個尋常宮女,嘉平帝無意間臨幸過一回,並沒封妃。那時嘉平帝已經為鄭貴妃連廢了兩任皇後,鄭貴妃在宮中氣焰囂張,後妃無人敢掖其鋒。朱瑄的生母得知自己懷有身孕,第一個念頭就是偷偷落胎,宮中一位宦官同情她的處境,幫她隱瞞,兩人將朱瑄藏在幽室中養大,直到他八歲時才敢讓嘉平帝知道他的存在。

嘉平帝見到朱瑄,心花怒放,立刻冊立朱瑄為皇太子。人人都以為朱瑄母子終於苦儘甘來然而沒等朱瑄換上皇太子的禮服,他的生母已經暴斃於安樂堂中。

朱瑄在幽室中長大,常年不見天日,剛剛擺脫了幽禁生活,成為高貴的皇太子,一轉眼卻是和母親的死彆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短短一天裡,他嘗受了人世間最大的喜悅和苦痛,身在雲端仙境,心在修羅煉獄。

據說毒害朱瑄生母的人正是昭德宮的提督太監。

嘉平帝沒有細查朱瑄生母的死因,對外隻說是暴病而亡。

朱瑄那時已經懂事,對鄭貴妃恨之入骨,嘉平帝卻為了哄鄭貴妃高興將他送去昭德宮,要他認鄭貴妃為母。他被太監強行帶到昭德宮,鄭貴妃早讓人準備了豐盛的席麵,親自盛了一碗羹湯送到他手中,溫言哄他。

枝玉說到這裡的時候,對金蘭一笑,“你猜皇太子有沒有喝那碗羹湯”

金蘭想了想,“那時太子剛剛失去母親,孤苦無依,地位不穩,不敢不喝吧”

枝玉輕笑“太子他就是不肯喝鄭貴妃再三勸哄,太子始終不肯張嘴,鄭貴妃問太子為什麼不喝,太子說了六個字。”

她故意賣關子,停頓了半晌,猛地拍一下手。

“太子回答說,我怕羹中有毒。”

金蘭驚訝地輕呼一聲。

朱瑄為人溫和,舉止高雅,不像是會用這種決絕的方式當麵給鄭貴妃難堪的人。

枝玉笑得前仰後合“我聽宮裡的人說,鄭貴妃氣得頭發都豎起來了現在的太子彬彬有禮,端正溫和,誰能想到他小時候竟然是個刺頭”

幼時的朱瑄渾身戾氣,整天陰沉沉的,嘉平帝對他起了防備之心,不再逼迫他認鄭貴妃為母。鄭貴妃轉而扶持其他皇子,同時對朱瑄多番打壓,阻止他出閣讀書,阻止他娶妻,阻止他和朝臣來往。

金蘭忽然發現朱瑄的身世和自己的差不多。

不過朱瑄比她的處境要艱難得多,她麵對的隻是主母祝氏一人,朱瑄麵對的卻是鄭貴妃、嘉平帝、掌印太監錢興、內閣元輔鄭茂他身為儲君卻朝不保夕、如履薄冰,隨時可能枉送性命。宮闈之中遍布殺機,稍有不測就滿盤皆輸,難為朱瑄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了解朱瑄的身世後,金蘭認為以朱瑄這些年的謹慎,娶她之前肯定早已經把她的性子摸得透透的,特意派內官守在賀家,應該就是為了防止她不懂規矩、當眾出醜。

“太子都不急,我急什麼而且我們急也沒用。”她低頭專心看書。

枝玉氣也不是,笑也不是“你和太子見麵,到底說了什麼我看你也太不把太子放在心上了”

她知道金蘭重情義,這些天千叮嚀萬囑咐,叮囑金蘭一定不能對太子動心。宮裡的女人可以蠢,可以笨,可以驕縱,唯獨不能傻到對枕邊人動真心,否則怎麼熬得過以後的漫漫年月花無百日紅,帝王家的男人絕不會隻衷情於一個妃子,嘉平帝對鄭貴妃可謂情深吧可嘉平帝身邊什麼時候斷過年輕貌美的寵妃

金蘭把枝玉的警告銘記在心,“男人嗬都不可靠”

見姐姐聽進去了自己的忠告,枝玉十分欣慰,但這會兒她又後悔了她是不是說得太誇張了,金蘭這態度未免太不把太子當回事了吧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養娘連滾帶爬衝進屋,“宮裡的女官來了”

枝玉騰地一下站起來,噔噔噔噔出了院子“來的人是誰”

養娘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報信的說來的是胡小娘子和宋小娘子,人已經到皇城口了”

賀家仍舊住在外城。

枝玉一語不發,麵色陰沉如水。

太子爺也攔不住胡廣薇和宋宛麼

她深吸一口氣,叫來管家,敲打了幾句,命各處仆從小心伺候,彆在人前鬨出笑話。

管家應了。祝舅父親自帶著人從外院開始檢查,以防有什麼錯漏之處。

枝玉自己領著養娘丫鬟查抄內院,但凡有舉止不端、私藏物件的丫鬟,立刻讓人綁了拖下去。又叫來養娘叮囑了一番。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周太後和鄭貴妃派來的人,哪怕是阿貓阿狗,他們家也得敬著,姐姐是太子妃,不便給兩人下馬威,那便讓她來做這個惡人好了。

她決不允許任何人在她眼前欺侮她姐姐。

一家人轉陀螺一樣忙得團團轉。不多時,府門外傳來車馬喧鬨聲,幾名青袍內宦捧著文書寶匣走進賀府。

祝氏不懂宮中規矩,金蘭身為太子妃,不能隨便拋頭露麵,現在家中庶務都由枝玉照管,她領著養娘丫鬟等在正堂裡,笑著和內宦寒暄。

內宦認得枝玉,知道她不好惹,笑著拱手還禮“太子妃年輕麵嫩,老娘娘特意打發幾位姑姑來府上給太子妃作伴。”

幾頂轎子進了內院,轎夫在過道前放下挑竿,小內侍掀開轎簾,請裡麵的人下轎。

枝玉冷冷地看著那幾頂轎子。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轎簾掀起,最先走出來的是兩位年紀三十歲上下的女官,戴包頭,簪絨花,織金雲肩宮裝,麵帶笑容,一團和氣。

賀老爺和祝舅父滿頭是汗,盯著另外兩頂轎子。

接著走出來的是一位身材清瘦的女官,頭一直低著,眾人看不清她相貌,心裡七上八下的。

氣氛沉重,鴉雀無聲。

女官抬起頭,亦是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眉目清秀,舉止端莊。

眾人齊齊呆住了胡廣薇和宋宛年紀相仿,都是正值碧玉年華的少女,眼前的女官怎麼看都不可能才十六歲吧

三名女官下了轎,一起走到最後一頂轎子前,躬身打起簾子,態度恭敬。

眾人的視線集中到最後一頂轎子裡。

轎簾撩開,一名發髻高聳、身著織金雲肩通袖襴宮裝的女官在三名女官的攙扶中走了出來,滿頭銀發,麵容慈和,淡淡掃一眼左右,滿庭寂靜。

賀家人麵麵相覷胡廣薇和宋宛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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