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墨立刻站定,苦笑著搖搖頭。
算了,什麼都比不上太子妃的安危重要,他不能輕易冒險。
掃墨眉頭緊皺,歎口氣,繼續值守。
半個時辰後,寂靜的長廊裡響起腳步聲,剛剛拿著信離開的親兵快步奔上長廊。
掃墨臉色大變,低斥:“你怎麼回來了?”
親兵小聲道:“公公,各處戒嚴,下山的路口全都有人把守,屬下拿著牙牌,他們也不許我下山,司禮監的人說,除非是聖上手諭,否則誰都不能下山!”
掃墨心中一驚。
昨天那一陣突兀的鐘聲果然有古怪!
陸瑛親自帶著人巡查,不是為了抓偷懶的小太監,而是真的有人混進了禁衛,所以他連夜巡視內外院落,不敢鬆懈。
誰混進了禁衛軍?
難道是刺客?
掃墨心念電轉,一刹那間想到了無數個可能。
夜風拂過,他身上衣衫層層濕透。
半晌後,掃墨握緊雙拳,站回房門前。
這一晚依舊無事,掃墨提心吊膽了一整夜,天亮後立刻派親兵出去打聽。
親兵回話說金吾衛轉了一整夜,隻揪出幾個偷奸耍滑的內官,並沒找到混進禁衛軍的刺客。
掃墨鬆了口氣。
金蘭記得昨晚答應慶王妃的事,天剛亮就起身梳洗,剛剛裝扮好,慶王妃果然來了。
“我剛才吩咐下去了,廟裡管膳房的道士說他知道後山哪一處泉眼的泉水最好,還說那一處地方隻有廟裡的人曉得,輕易不會告訴外人,怕知道的人多,把水取儘了。我花了幾千錢才打聽到地方,五嫂,趁著沒人,我們趕緊過去看看。”
慶王妃笑嘻嘻地說完,拉起金蘭就走。
宮女準備了幾口乾淨的大甕,跟在她們後麵。
帶路的道士十分殷勤,一路舌燦如花,挖空心思奉承金蘭和慶王妃。
金蘭不怎麼開口。
到了後山,隻見山牆下砌了一座假山,假山上苔痕斑駁,爬滿手腕粗的藤蔓,藤蔓果實累累。下方一口寬闊的方井,四周修有半人高的青石雕花圍欄,汪汪碧水不斷從井底汩汩而出,盈滿方井,但並不會溢出,井水晶瑩清透,宛如一塊鑲嵌在山石間的碧玉。
道士請兩人先嘗嘗泉水。
掃墨不敢讓金蘭喝生水,慶王妃沒什麼顧忌,喝了一口,笑道:“果然清冽甘甜!做糕點一定好吃。”
金蘭失笑。
慶王妃催促宮女趕緊盛水,正忙亂,不遠處的桃林裡突然傳來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嚷聲。
宮女嚇了一跳,手中大甕險些跌落在地。
騷動聲越來越大,喧嚷中夾雜著禁衛軍的怒喝叫喊,幾十個埋伏在暗處的金吾衛手執長矛衝出山門,向著高處的幽林鑽去。
隱隱有廝殺聲傳來。
掃墨臉色驟變,瞳孔猛地一縮,立刻竄到金蘭跟前,護送她回雲房。
慶王妃嚇得臉色煞白,也不管自己心心念念要帶回大內的泉水了,緊緊攥住金蘭的手臂,跟著她一起回院子。
宮女內官們大驚失色,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後,倉皇逃回內院。
方井其實和喧鬨聲傳來的地方很遠,掃墨和護衛反應迅速,馬上帶著金蘭她們離開,不多時她們就安全撤回雲房,喊殺聲早已遠去。
內院諸人還不知道後山發生了什麼,宮妃女眷們才剛剛起身,院中侍立的宮人正端著銅盆熱水穿梭於長廊之中,服侍各位貴主梳洗打扮。
金蘭什麼都沒看到,還算鎮定,先送受驚的慶王妃回房,安慰她:“回去的時候我吩咐下去,叫小滿他們記得灌幾大甕泉水帶上。”
慶王妃小臉蒼白,愧疚地道:“五嫂,我不該拉著你去後山……”
金蘭笑了笑:“沒事,我們又沒出山門,外頭的事和我們不相乾。”
慶王妃聽她說得篤定,舒口氣,“也是,那些禁衛軍真嚇人!”
安撫好慶王妃,金蘭抬眸,看了一眼掃墨。
掃墨渾身一震,心道不好。
金蘭沒說什麼,叫來慶王妃的宮女,囑咐了幾句,起身踏出房門。
掃墨跟在她身後。
金蘭麵色如常,含笑和路上遇到的宮人說話,回到自己院子,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揮手示意宮人退下。
小滿幾人麵麵相覷,躬身退了出去。
金蘭留下掃墨,眼簾抬起,眸光平靜:“說吧,太子到底瞞了我什麼事?”
掃墨心跳如鼓。
金蘭看一眼半敞的軒窗外鬱鬱蔥蔥的庭院,輕聲問:“你從昨晚開始就心事重重,剛才後山發生的事,是不是和東宮有關?”
她語氣平和,臉上不見怒色,掃墨卻不敢隨意敷衍她,躊躇了半晌,心一橫,道:“不敢隱瞞殿下,小的覺得陸都督可能在抓捕什麼人,本想派人送信給太子爺,可是消息送不出去。”
金蘭眉尖微蹙:“是不是東宮的人?”
掃墨搖搖頭:“小的隻是懷疑而已……”
金蘭思索了片刻,問:“如果太子在這裡,他會不會讓你出手?”
掃墨怔了怔,果斷地點點頭。
金蘭莞爾:“既然如此,你不必猶豫。我這裡有這麼多親兵護衛,不會出什麼岔子,你過去看看,隨機應變。回宮之後,我會和太子說明原委。”
掃墨遲疑了一會兒,神色一肅,抱拳應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