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神誌不清(1 / 2)

掃墨和小滿剛把羅雲瑾藏進金蘭的馬車裡, 慶王妃和德王妃找了過來, 要和金蘭同乘一輛馬車回去。

慶王妃笑嘻嘻地說:“路上閒著沒事, 我們陪五嫂說說話,再讓人放一副雙陸棋桌, 我們下下棋, 說說話,一晃眼就到良鄉了。”

她們離京前還以為路上能看到竹籬茅舍、雞犬桑麻的鄉間景致, 結果一路都是漫天飛揚的塵土和禁衛肩扛的彩旗, 再要麼就是沿途各縣各州夾道恭迎的官員,單調無趣, 還不如西苑的風景好。

金蘭掩著帕子咳嗽了幾聲, 虛弱地道:“我昨晚受涼了, 吃了藥,昏昏欲睡的, 彆過了病氣到你們身上。”

慶王妃隻得罷了,噓寒問暖了幾句, 和德王妃一邊一個,攙著金蘭的手,送她上馬車。

小滿悄悄抹把汗,慶王妃剛才差點叫她的人往馬車裡放雙陸棋桌,幸好太子妃機智。

馬車裡設了厚衾軟枕, 鏤空纏枝蓮紋熏爐裡逸出嫋嫋青煙, 昏睡的羅雲瑾躺在錦褥裡, 身上蓋了一層錦被, 唇色發青。

金蘭掀開錦被看了看他身上的傷,繃帶底下隱隱有血跡滲出,從雲房挪到馬車裡,可能扯動了傷口,又流血了。

她十指纖纖,嬌生慣養,不會給人包紮傷口,掀簾叫小滿。

坐在外邊車轅上的小滿立刻應聲,掀簾跨進車廂,看了看羅雲瑾身上的傷口,利落地給他重新換繃帶,包紮好,退了出去。

車廂裡放了蒲團軟墊,金蘭就盤腿坐在軟墊上,靠著錦褥,視線落到羅雲瑾臉上。

他生得俊俏,鼻梁筆挺,劍眉入鬢,五官猶如刀削,輪廓線條分明,雖然滿臉是傷,依舊不掩出眾的姿容。

若是一位尋常富貴公子,不知道會撥動多少閨秀的情絲。

牌樓外鐘鼓齊鳴,樂聲大作,到出發的時間了,馬車晃蕩起來,嘎吱嘎吱軋過青石板道,駛出山門。

披甲禁衛在鑾駕前開道,數千麵旌旗迎風獵獵飛揚,煙塵滾滾,一片肅穆的車馬喧囂聲。

金蘭倚著錦褥走神,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下了山之後,道路坑坑窪窪,車輪軋過一處凹地,晃蕩了一下,金蘭醒了過來,掀開車簾一角往外看。

錦衣衛、旗手衛前呼後擁,馬蹄踏響聲如悶雷,各色彩旗迎風招展,羅傘、寶蓋連綿如雲,遮天蔽日。

金蘭放下簾子,俯身看羅雲瑾,掀開錦被瞧了瞧褥子,繃帶又被滲出的血跡染紅了一塊。

羅雲瑾一動不動。

馬車外彩旗招展,車簾厚實,天光一層一層篩過,漫進車廂,罩下昏暗的光影,落在他線條分明的臉上,黯影中臉龐泛著瑩白如玉的光澤。

金蘭疑心羅雲瑾是不是死了,靠近了些,細聽他的呼吸聲。

聽了一會兒,感覺他胸膛微微起伏,她舒了口氣,目光回到羅雲瑾臉上。

昏睡中的羅雲瑾驀地睜開雙眼,鳳眸寒芒閃爍,冷冽如電。

金蘭嚇得心口怦怦直跳,不由自主往後退開了一些。

羅雲瑾沒有看她,目光直直地望著車頂的明黃色纏枝四季花寶羅,發了一會兒怔。

金蘭回過神,坐直身子,輕聲道:“你醒了?”

羅雲瑾視線落到她臉上,黑幽幽的眸子定定地凝視著她,眼神空茫。

許久過後,他啞聲道:“圓圓。”

嗓音依舊刺耳難聽,聲調卻溫柔如水,帶了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

金蘭一怔,心中低歎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慢慢地道:“羅統領,這是在我的馬車裡,掃墨救了你,馬上要到良鄉了。”

羅雲瑾好像沒聽到她在說話,怔怔地凝望著她,聲音暗啞:“圓圓……”

車窗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踏響聲,近衛追了過來,大聲和簇擁在馬車外的親兵說話。

金蘭心頭一凜,朝羅雲瑾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羅雲瑾凝眸看著她。

不一會兒,外麵的說話聲停了下來,馬蹄聲遠去,小滿在車簾外道:“殿下,隻是尋常的巡查而已。”

一路上近衛會來回巡視所有馬車。

金蘭鬆口氣,揭開攢盒,卷起寬大的衣袖,倒了一盞參湯,湯還是熱乎的,她吹了幾口,覺得不那麼燙了,送到羅雲瑾麵前。

羅雲瑾呆呆地看著她。

金蘭想起他現在渾身是傷,翻出銀匙,舀了一勺參湯,“你喝些湯吧,掃墨親自熬的,等回了京師以後再想辦法請太醫為你治傷。”

羅雲瑾隻是盯著她看。

外麵有近衛來回巡查,金蘭不想驚動其他人,銀匙遞到羅雲瑾唇邊。

羅雲瑾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半晌後,張開嘴,喝下參湯。

金蘭等了一會兒,看他咽了湯藥,沒有嗆著,又喂了一匙。

羅雲瑾目光發直,看著她的臉,張嘴。

一碗參湯喂完,金蘭輕輕籲了口氣,放下碗和銀匙,倒出之前掃墨交給她的一瓶保命丸,喂羅雲瑾吃了兩枚。

羅雲瑾昏昏沉沉,吃了藥,又睡過去了。

金蘭洗了手,靠回車壁上打盹,偶爾被馬車外的馬嘶聲驚醒,低頭看看羅雲瑾的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羅雲瑾的氣色好像好了很多。

這天下午,他們依舊在良鄉休憩。良鄉已經戒嚴,方圓幾裡之地不許閒雜人等逗留,官道上唯有錦衣緹騎策馬奔忙的身影。

良鄉本地官預備了豐盛的宴席接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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