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經過海棠 懷南小山 9904 字 11個月前

落棠閣不是她的住處,是姑媽紀心荷開的一間布衣店。

紀珍棠到家時,紀心荷在二樓藤椅上睡著。悶重環境裡傳出隱隱鼾聲。

姑媽早年喪偶便沒有再嫁,如今獨自撫養獨子,經營這間陳舊的布衣店。

紀珍棠躡手躡腳,幫她理了理一批新購入的布匹。

怕驚吵她睡夢,紀珍棠把貨抱出去,將門帶上。一隻塑料袋裹在門縫,被她這樣拉了一把,發出刺啦的噪音,姑媽還是醒了。

紀心荷聞聲,猝然抬起身子。看見是她,才舒一口氣:“小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紀珍棠說:“才九點,不算晚。我今天去了鐘家吃飯。”

紀心荷將手邊淩亂的貨物堆一堆,綁著雜亂無章的發,一邊出來一邊問她:“我怎麼記得你這個男朋友沒有談多久,都見家長了?”

“他家裡要他聯姻,他不願意,所以把我推出去。”

“聯姻?什麼年頭了,還來包辦婚姻這一出,”紀心荷好笑說,“看來生在大戶人家也沒那麼逍遙。”

紀珍棠說:“和我們小戶人家相親沒兩樣,婚姻是各方權衡利弊後的決策。隻不過有錢人的自由更少一些,名利和麵子對他們來說都很重要。婚配不能掉以輕心——姑姑,店裡還有沒有吃的?”

“看來鐘家的飯沒有把你喂飽。”

紀珍棠誇張說:“險些餓死在路上。”

吃上了她最愛的椰漿芒果飯,紀心荷伏在桌前問東問西,紀珍棠一五一十地都交代了。

“真的?你跟他媽媽這樣說話?”

紀珍棠往嘴裡塞著葡萄:“對呀,我真那麼說了。誰管,反正再也不會去了。得罪就得罪吧,有本事把我抓起來囉,我倒要看看他們鐘家有多厲害。”

紀心荷苦苦一笑,搖著頭,不知道怎麼評價她的行為。

吃完東西,紀珍棠回到她的工作台。

紀心荷專門在店鋪二樓為她留了一個房間,用於給紀珍棠繪製手稿。

拱形窗外響起簌簌的風,紀珍棠打了個哈欠,將窗戶闔緊,插上插銷。

她撿起被風吹亂在地的稿紙。

提起筆,打開台燈。

桌上是畫了一半的珠寶圖。

思路已經斷了好幾天了。紀珍棠硬著頭皮在畫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勸人學珠寶設計,天打雷劈。燒錢又忙碌,除非生在鐘家那種頂級名門,大概才會沒有煩惱。

世上最大的謊言,是人人生而平等。

如果她是鐘家小妹,或許在出生那一刻起就被寫好平步青雲的結局。

“你呢?有沒有過結婚的想法?”紀心荷坐在紀珍棠身後小床,借著她的燈光,撚著針在做刺繡。

紀珍棠說:“或許等到哪一天我能夠篤信愛情,再談長相廝守。”

紀心荷很快繡完,咬斷線頭,離開時不往提醒:“不要半夜畫了,早點休息。”

“沒辦法,deadline迫在眉睫。”

手頭的稿子是作業,明天要上交。

紀珍棠畫稿到淩晨,弄堂外已然雞啼陣陣,薄霧蓄積著,帶來涼氣。

她整理好作品,起身時忽的心臟猛然一抽。

紀珍棠扶著胸口,在桌前倚了半分鐘左右,等抽疼過去,心慌還在持續。

她趕緊躺倒在床,大概幾分鐘後,心跳慢慢地恢複正常。

淩晨三點,在網頁搜索症狀,然而百度告訴她命不久矣。

她趕忙將手機丟一旁,立刻躺下睡覺。

-

順利地活到第二天早上。

紀珍棠發現,她不知道怎麼就把鐘珩的癌細胞順回來了。昨天答應替他送給導師,然而完全忘了這回事。第一時間想打電話給他,可是,曆曆在目地回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立即打消這個念頭。

早晨,到常去的早點鋪子買了一隻粽子,付錢時赫然看見餘額2.14的字樣,粽子三元。無奈點開花唄,展示付款碼。

上午混了兩節馬原課,紀珍棠一直在畫圖,快下課的時候她想起什麼,回頭看一眼室友蘇雲梨。

“梨子,你車有電嗎?我想騎一下,一會兒要去醫村送東西。”

蘇雲梨抬起小巧玲瓏的一張臉,小輪廓大五官,展現出非常直白的甜美,她問了句:“你給你男朋友送嗎?”

紀珍棠說:“對。”

蘇雲梨說:“我幫你送吧,我正好去醫學部找人。”

她遲疑了下。

蘇雲梨說:“放心啦,不會弄丟的。”

紀珍棠想了想:“那我跟他說一聲。”

標本交過去,蘇雲梨好奇問:“他們平時是不是養小白鼠啊。”

紀珍棠說:“是的,養了一棚。他還養兔子,往它們的身體裡種這個東西,觀察它們的情況,慢慢看它們被癌症折磨死,用來做研究,寫論文。”

她正要說“是不是很殘忍?”而話音未落,蘇雲梨卻笑起來:“好有趣啊,他們醫學生上課都做這些嗎?”

“……”

紀珍棠乾乾一笑,不知道說什麼了:“應該是吧,我也不是很了解。”

她回過頭來,又聽了會兒課,聽見林瑰雪湊近的聲音:“你有沒有覺得梨子好像對鐘珩有意思?”

“對誰?鐘珩?”紀珍棠大吃一驚:“他除了臉有什麼優點?為什麼會有人喜歡一個debuff疊滿的花心大蘿卜?”

林瑰雪說:“長得帥還不夠嗎,況且他又有錢,對女孩子還大方。聽說他帶女朋友出門都是住五星酒店——你不想體驗一下嗎?五星誒!”

紀珍棠火速舉雙手自證清白:“無福消受,我連去他家吃飯都要數著米吃,生怕吃多了,被少爺給臉色看。”

林瑰雪哈哈一笑:“你倆是不是吵架了?怎麼感覺你今天對他怨氣好大。”

紀珍棠扶著腮,懨懨說:“感情已經岌岌可危。”

她轉了兩下筆,想起昨晚的事,第一時間浮現的卻不是鐘珩的臉,而是——那個把一張頂尖的校草臉都襯得花容失色的男人。

手裡的筆慢悠悠停下,男人的韻味很重要,相比之下,鐘珩這張臉長得再俊美都顯得不夠。

鐘逾白說得中肯,他身上有著愚鈍的稚氣。

紀珍棠不太想跟鐘珩說話,昨晚的消息她沒回複,他也就沒發了。但還是怕蘇雲梨白跑一趟,於是通知他一聲:你在實驗室嗎?我室友去給你送癌細胞了,她說順路。

鐘珩:誰?

紀珍棠:蘇雲梨。

鐘珩:沒用了,不用培養基早死透了。

“……”

紀珍棠心往上提了一下,想問他有沒有補救措施。

鐘珩像是猜到她心事,又挺溫柔地說了句:不要緊,我再買。

她趕緊去召喚蘇雲梨:梨子,那東西沒用了,你彆去了。

蘇雲梨:啊我已經到了。

蘇雲梨:沒關係,就當物歸原主好了。[可愛][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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