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經過海棠 懷南小山 9675 字 11個月前

“要不要跳舞?”他站在燈下,麵容英俊。

話音剛落,不知道哪裡傳來輕快的曲調聲。鋼琴混著小提琴,三拍舞步,節奏偏緩。

“Waltz!”紀珍棠笑起來。

鐘逾白微微一笑,頷首。

他伸長手臂,盛情邀請:“來吧,這位小姐。”

她挪步過去,將手交給他。

跳舞是紀珍棠的隱形技能,因為她的媽媽會跳舞,當年有意要把她往這個方向培養,後來一彆兩散,舞沒學精,便沒再有機會把她的優勢發揚起來,此刻,在輕快的圓舞曲的旋律裡,她進進退退,配合他遊刃有餘的步調。

鐘逾白托著她的腰,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西方老派紳士的優雅情調。

紀珍棠開心地笑著。

不用特地端莊地露出兩顆牙,她看著他笑時,自然而純真。好像滿世界的花,鳥,流雲,星月,所有美好事物,都會一同隨著她率性的笑容而飛揚起來,變得自由,爛漫地生長,在無垠的花園裡,用羅曼蒂克消解了一切痛楚。

慢慢悠悠,一曲結束。

舞步漸歇。

“能喝酒嗎?”鐘逾白問。

她搖頭:“刺激心臟,會病情發作。”

“葡萄汁?”

沒等她應,他已經妥帖地親自幫她倒好一杯果汁,遞過來:“喝完了去洗漱一下,可以把妝卸了。躺著休息會兒。”

紀珍棠看見床頭擱著一套新的睡衣,問他:“衣服能不能不換?我想穿久一點。”

他笑著,首肯道:“你的自由。”

隨後轉身走出房門,留了一句:“一會兒我會過來,叫你起床。”

有幾分花哨難忘的夜,在她耳畔不止的旋律裡慢慢結束,紀珍棠合衣入睡,睡得很沉,一夜無夢,最後被人拍了拍肩膀,睜開眼。

“阿珍,來看日出。”

鐘逾白折身看她,他已經換上清整乾淨的煙灰襯衫,也打好與之適配度很高的領帶,男人的下頜泛著淡淡青氣,瘦削的一張臉成熟而優雅,身上溢出一種洗漱過後的清香,因為挨得太近,她聞到薄荷的氣息

她茫然地坐起來,

揉了揉惺忪發乾的雙眸。意識到不久之前他們在乾嘛,

問:“這是到哪裡了啊?”

“星洲。”他說。

她心一緊,意識頓時清醒過來。

紀珍棠提著裙尾,快步到舷窗前,往下看。

星星點點的島嶼,依稀可見,遍布在略顯厚重的雲層之下。太陽從地平線升起,整個天空變成了粉色。

是徹徹底底的粉色。

星星還在,月亮未落。

太陽將天際照出形狀與色彩,為整個雲層之上的風景,帶來了一種波瀾壯闊的終極浪漫。

她驚喜地看一眼鐘逾白。

他站在她身後,手插在褲兜裡,臉上帶一點笑,隻淺淺地看了眼景,便轉而觀察他的神色。隨後慢慢地欠身,一隻手撐在她另一側的一處桌角,壓低身姿,才能看見稍稍低矮的舷窗之外。

用一條手臂,將她鬆鬆地圈在懷中。

人在被荷爾蒙籠罩的綿延情調裡,就很想要談起感情。

紀珍棠斂了眼波,在這片粉色的宇宙裡,她腦袋裡想起的是鐘逾白的話。

兩句。

一次是在沉章園,他問:你能給我什麼?

讓她感受到縱容。

一次是剛才那句漫不經心的,那就一直在一起。

讓她聽出微妙的懇切。

鐘逾白或許沒有那麼的深不可測,他留足了空間,給她遐想的餘地,她釋放那麼多的奇思妙想,總有一天能精準地對上他的意圖。

是能猜中的,隻要她願意一腳一腳地去試。

比起珠寶展,名利場。她反倒覺得,這個男人更像是他的遊樂園。

她跟他正在玩一種遊戲。

但她在眼下這一刻,不願意再往前試一丁點了,就讓思緒停留在猜測之前,有一秒渡一秒,和他獨處,在這未完的清晨餘溫裡。

這種感覺很好就夠了,一二三的理由沒有那麼重要。

紀珍棠看了很久,這一次她沒掏出手機拍照。

人在目睹一些真正歎為觀止的景色時,大概都呆滯如此時的她,除了聚精會神地看,讓這一幕銘刻在記憶深處,想不到還有彆的任何方式,能更加完美地記錄與挽留。

身體裡好像有一種快要蓬勃而出的浪潮,她努力克製著,感歎地說:“好漂亮啊,這是我第一次坐私人飛機看日出,也是第一次在萬米高空跳華爾茲。”

鐘逾白說:“我喜歡第一次這個詞,新鮮,精彩,難忘。”

他的聲音落在她耳側,清雋優雅的麵容,高挺的鼻梁,勾人的唇角。

離她分外的近,突破了他們該有的距離。

他說,他有他的秩序。

紀珍棠想,她的世界,何嘗沒有陷入一種一成不變的秩序中呢?

日升日落,披星戴月。程序化的一天又一天,看不到成果的奔忙,讓她的底色變灰,被迫跌進了一場枯燥循環。

直到今時今日,在這無人的高空,她終於能夠徹底逃離了一次,像是私奔,私奔到宇宙的儘頭。

旖旎的夜,脫軌的秩序。恒久的情調,日月同輝的浪漫。

一切都很短暫又很漫長,短暫到睡一覺就要告彆,漫長到她永生難忘。

紀珍棠笑說:“可是這架飛機姓鐘哎,你都乘坐過無數次了,早就沒有我的感受新鮮。”

他不以為然,放低聲線,唇齒之間迸出的是點點蜜意:“我也是、第一次有了女主角,第一次坐在這架飛機上時,不會覺得孤獨。”

她的心臟也在變成粉色,大幅度地膨脹,收縮,鼓動,停不下來。

他接著道:“第一次,在這種時刻為女士獻一朵玫瑰。”

男人嗓音低磁,因為距離迫近,而一再壓低,更為令人感到震蕩,句句扣在心坎,貼近心房。

鐘逾白說著,變戲法一樣,不知道從哪裡取來一朵紅色玫瑰,花枝纏繞在他骨節分明的指縫之間,被舉在窗前,宇宙做幕布,為童話裡的世界增色。

他微笑著:“對她說:早安。恭喜,這一刻的你又是嶄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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