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2)

經過海棠 懷南小山 10123 字 11個月前

意亂情迷,這絕對是意亂情迷!

紀珍棠的呼吸被他幾句話攪弄得亂七八糟,她自我感覺氣息和心跳都重得發慌,不知道一側的男人有沒有聽見。不過依照這人溫厚斯文的性子,就算是聽見也要裝不知,把圖謀不軌的晦暗念頭埋在紳士風度之下,見他如此正派的神色,她反倒恍惚、遲疑,體內火苗躥升。

圖謀不軌,她又仔細想這個詞,稱得上嗎?

感慨一番,什麼叫說話的藝術呢?

但凡他說一句“今天不合適”

,“現在還不是時候”

,好像留了些期待,讓他們的關係變得後患無窮。

但他說的是:今天不接吻。

就像是一個不成文的戒律,與她無關的理解也可以說通。

隻是因為,他今天不乾這件事。

“又要問我,又要驚嚇,又要胡思亂想的以為。”鐘逾白看她愣了半天,笑著看她,漫聲揶揄了一句,“小腦袋,又轉出些什麼想法了。”

她伶俐的口齒想被磨平,話變得很少,被噎的。

“想吃什麼?”他又問。

這話讓她醒了醒,想起一件不大不小的正事:“我今天請你吃個飯吧,一直以來受你的恩惠,還沒好好表達過感謝呢。”

鐘逾白沒有推辭,說好。

他琢磨了幾秒她的用語,又道:“不說恩惠。”

紀珍棠沒有接話,她在美團看美食店。

半分鐘後抬頭,鐘逾白已經將車開上路,她問:“今天禮拜天,海底撈六九折,你吃過嗎?”

鐘逾白默然,像在思索。

“學生黨專屬的,好好珍惜。”她一本正經。

他說:“可以試試。”

紀珍棠繼續鞏固她的論點:“人的期待值和快樂的成本是成正比的。當你變得越來越有錢,越來越厲害之後,可能你領會不到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的小確幸,但是對我們來說,上了一整天的課,好累呀,出門吃上一頓打折的火鍋,大概就是最美妙的事。”

鐘逾白說道:“我未必能感同身受,但是可以理解。”

她欣慰地點頭。

理解就是共情的基礎,這是很不容易做到的能力。有時候同一屋簷下的人,也要短兵相接,互相傷害。缺乏一點理解,人跟人的信任就這樣輕易地瓦解崩塌了。

理解萬歲。

紀珍棠快邁步到店門口時,忽然神經兮兮又有點遲疑,她擔心鐘逾白不會是喜歡吃火鍋的人,因為鐘珩就不愛吃,他說覺得火鍋臭臭的臟臟的,這個形容當時把她氣到不輕,說你愛吃不吃!

眼下卻又怕因此怠慢了貴客,她回頭瞧了瞧鐘逾白身上的乾淨衣服,聽說有錢人的衣服都不能手洗,萬一沾上火鍋味,她豈不是罪大惡極?

窮思竭慮好一陣,鐘逾白已經款步走到她前麵,見人不來,問句怎麼。

“你要是不喜歡吃就說哦,不要跟我客氣。我也不是因為打折貪便宜,是因為喜歡吃火

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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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有點繞,她細細思考了會兒。

他解釋說:“比起吃什麼,和誰作伴才更值得期待。”

這話的意思相當於,隻要和你一起吃,我都接受。

說罷,鐘逾白隨一位店員走進包廂。

“我那個幼稚又傲慢的前男友才不會這樣想,他有時候會表現得挺體貼人,但體貼人的前提是讓自己首先滿足,比如他會尊重我的想法問我吃什麼,但在這之前,他不吃的東西要統統pass,在他可以接受的裡麵再讓我挑。”

紀珍棠一邊吐槽著一邊坐下來,想了想,又說:“話說來說,這樣好像也沒什麼不對,一種不完全的退讓,也算是退讓吧。”

她自言自語完,忽然驚恐說:“完蛋,我好像被你寵壞了,看誰都處處毛病。”

鐘逾白笑了:“是你對自己的容忍度太低,明明還可以更壞一點。”

紀珍棠抬起頭,“那你做好準備,我即將在無法無天,橫行霸道的路上越走越遠。”

他笑意變深,喝了一口溫水,“我期待著。”

兩個人都不吃辣,能少些氣味,很快,清湯鍋底擺上來。

紀珍棠夾肉說:“我非常討厭在兩性關係裡出現的一個詞彙,患得患失——好吧,可能不止男女愛情,所有的感情都是,這一秒有了,擔心下一秒沒了。對方一個動作都讓人猜測好久,懷疑是不是不忠,懷疑是不是不愛。健康的愛情,不該這樣疑神疑鬼。讓人猜忌愛或不愛,那就是不愛。”

有道理輸出,必由現象引發。聽完繞口令一般的話,鐘逾白沒和她深入探討這一類的問題,並不打算發表他的看法,且仍以一種遊刃有餘的姿態,不動聲色地收好他的主觀情緒,慢慢悠悠地反問一句:“誰讓你患得患失。”

紀珍棠想到的是蘇雲梨和鐘珩,但又想到自己和爸爸。

“我隻是在籠統地說這樣的一種現象,拒絕打探。”她雙臂交叉,以示拒絕。

他微笑:“好,我往後退。”

“所以你會不會讓你愛的人患得患失?”她又問。

鐘逾白斬釘截鐵:“不會。”

在必要的時刻,他不兜圈子,必要的坦誠,讓她欣然一笑。

紀珍棠說:“我能問你一些彆的問題嗎?”

他用“請便”的眼神大方回望。

“你有很多仇人嗎?”她被這煙霧籠得有幾分不知輕重了。

一邊問著,一邊嫌熱,紀珍棠將外套脫了,露出旗袍短袖下雪色的兩條長臂。

“什麼叫仇人?”他反問。

“想置你於死地的人。”

鐘逾白想了一段時間這個回答,他沒有直接回答:“如果有朝一日我摔下來,非但不會有人接著,還會遭到許多冷眼。”

她聽得出來,他在極力柔和,冷眼都是儘可能收斂的說法了

() 。

“所以我不能跌落。”

鐘逾白這個人很深邃,他說這樣信念感很強的一句話時,倒也沒有咬牙切齒的跡象,沒有恐懼,沒有狠話,也讓人看不出高高在上的冷氣,反而在這湯鍋的熱氣之中,他卷起的毛衣袖口,如常的舉止,波瀾不驚的神色,倒是令人感到溫暖平靜。

所謂水深無聲,人穩不言。

穩到可怕也是一種境界。

紀珍棠看了他半分鐘左右,豎起兩根手指:“第二個問題,那天我們在飛機上跳舞的事情你有沒有跟彆人說。”

他失笑:“怎麼會有這樣的擔心?”

“哦,沒有擔心,我在想,我最近在話劇社裡打雜,下個月要排一出戲,是音樂劇,你可不可以陪我練舞?我感覺你很懂舞蹈。”

鐘逾白嘴角輕輕地勾起一點。

思忖著她出其不意邁進的這一步,背後的秘密。

嚴格來說,加上今天的意外來訪,算是第二步了。

“不害怕了?”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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