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珍棠在來的路上是真的想過跟這個混蛋同歸於儘的,她甚至還考慮到,萬一她寡不敵眾,嘎在這裡,誰會來給她收屍?爸爸太忙了,媽媽一定不會千裡迢迢趕過來,最後還是得勞煩姑姑吧。
哎。
她覺得自己特彆傻,可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人被逼上梁山窮途末路,是一定要起兵造反的。
幸好旁邊跟了個還算理智的林瑰雪,壓著她的手,又往她手心裡塞了個手機。
紀珍棠顫了顫眼波,不爭氣的淚腺將要開始工作,她哽了哽喉嚨,想說的話儘數被噎住,吞吐了半天,隻憋出來一個很沒氣勢的:“我——”
林瑰雪站到她的前麵,把她擋住。又把手包遮在手機前麵,一並遞給了她。
“知道這是你的地盤,也不用這麼仗勢欺人吧。”林瑰雪衝著趙斯齊說。
男生眼神淩厲:“我跟你說話了嗎?”
林瑰雪笑:“咋的,在社會主義社會當起皇帝了?說句話還要卑躬屈膝看你臉色?”
趙斯齊嘖了一聲,終究念及一點好感,沒跟她起衝突,“我跟她說話呢,我不遷怒你,你最好是去旁邊待著。”
那張銀行卡被林瑰雪拾起來,她遞交過去說:“一萬塊錢就想買人家設計作品的署名,你們所謂的豪門也不過如此,但凡後麵加兩個零呢?”
“碰瓷啊哥,上來就獅子大開口。”趙斯齊一側的男生是他還在讀高中的親弟弟。
林瑰雪說:“未成年就出來跟著你哥吃喝嫖賭啊。嘖,男人就是臟。”
卡被趙斯齊夾在指縫裡,斜斜地就衝著紀珍棠丟過來。
紀珍棠趕緊將臉一歪,那張卡險些要擦到她的耳朵,電光石火之間,被另一隻手接住,鐘珩穩穩地握緊那張卡,學著趙斯齊的動作,將之原封不動地飛了回去,無聲又尖銳地砸在他的鼻梁上。
紀珍棠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鐘珩,回頭又看見跟在他後麵氣喘籲籲上了樓的蘇雲梨,蘇雲梨過來拉著紀珍棠,上氣不接下氣地問她有沒有事。
她一邊搖著頭,一邊大腦飛速運轉。
過程大概是,林瑰雪先在宿舍群裡說他們有難,蘇雲梨看到,立馬就通知了鐘珩。
趙斯齊又是被潑水,又是被卡砸青臉,在自己的地界受兩次侮辱,自然坐不住,剛要惱羞成怒地站起來,被他弟弟按下了肩,又跌回沙發上。
鐘珩走到趙斯齊跟前,居高臨下望著他,冷冷地問:“你剛叫誰脫衣服?”
“……”趙斯齊愕然一怔。
鐘家的少爺很拽,渾然不怕:“有種重複一遍。”
趙斯齊吼:“關你屁事。”
鐘珩手插褲兜裡都懶得拿出來,一腳踹他胸口:“找死!”
趙斯齊被踢得身子歪倒在沙發,措手不及,接著大罵一聲臟,旋即起身,額頭暴汗,指著對方說:“我他媽忍你很久了!”
鐘珩取過桌上一瓶未開封的紅酒,砰一聲碎在
桌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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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幾塊彈到旁邊女人的身上,兩個穿得清涼的女人一邊忐忑地撣著身上的玻璃渣子,一邊偷偷溜了。
碎掉的酒瓶,瓶口對著他。鐘珩說:“跪地上說句對不起,今天這酒瓶不紮你脖子裡。”
“……”
見他色變,鐘珩皮笑肉不笑:“脫就彆脫了,沒人想看。”
趙斯齊說:“道你媽的歉!”
緊隨其後,酒瓶破裂處的玻璃尖一瞬間抵上他的脖子。
鐘珩:“你跪不跪?”
“……”
趙斯齊怒到喉嚨口緊澀,也隨之端起一個香檳杯,砸碎了腳,但立馬被他弟弟抓住。
“哥!”他弟低聲而謹慎地勸了一句,“他的叔叔是鐘逾白,替爸爸想想。”
話尾五個字,最終讓趙斯齊選擇了在如此奇恥大辱的場合忍氣吞聲。
末了,還是他弟弟見風使舵給鐘珩賠了個不是。
“開玩笑呢,哥,”他展現著不屬於高中生的圓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知道是您的人。”
鐘珩又僵持了會兒,料定趙斯齊應該是沒屁放了,於是將手裡東西丟掉。
他往回走。
視線落在紀珍棠的身上,衝三個女生說:“走吧。”
紀珍棠看見鐘珩很難受,各種意義上的難受,她匆匆走到最前麵,林瑰雪隨後,鐘珩和蘇雲梨走在最後麵,但他抬著下巴,望著前麵腳步匆匆的人,喊了聲:“喂。”
“你找他要什麼?”鐘珩過來,也不避諱,直接衝著紀珍棠就過來問。
旁邊兩個人自然往後退,讓出空間。
紀珍棠瞥了眼蘇雲梨,見她有幾分刻意地在躲,她無奈地垂著眸,不大想看鐘珩,低低地說:“這是我的事,不想和你說。”
沉默很久,他歎了句:“你何必呢。”
你何必呢?這四個字的意味很明顯,她跟趙斯齊不是第一次發生矛盾,想有一個能夠長久撐腰的人,隻需要適當地折腰就好。何必為了顏麵,苦了自己。
鐘珩不是一個有柔情的人,此刻卻語調緩和地和她說:“你要是受不了,想回來的話也可——”
紀珍棠忍著想嘔吐的欲望,咬牙打斷了他的話:“究竟是我太難忘,還是忠誠對你來說很難?把女生和女生變成你遊戲人間而獲取勝利的勳章,是有多爽?你這樣不會讓我覺得感動,隻會讓我惡心。”
又冷不丁被教育,鐘珩噎住。
“謝謝你解圍。”她說,“祝你早日出國,鍍金順利,快點拿到綠卡,後會無期。”
“……”
見人加快腳步走得飛快,他又喊了一聲:“喂!”
紀珍棠沒有回頭。
林瑰雪趕緊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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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裡,紀珍棠把自己的包丟桌子上,氣餒地揉揉眉毛。事情一點沒解決,還差點損兵折將,把自己賠進去。
“居然還帶刀,你也太
() 虎了吧寶貝——你這小迷你袖珍刀能乾啥。”
林瑰雪拽著凳子到她麵前,
笑話她說。
“官逼民反,
我有什麼辦法。”她抽出刀片,看著說,“防身用的,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萬一真的欲圖不軌,我一刀封喉,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紀珍棠眼神惡狠狠,做了個刀片鎖喉的動作,緊接著又衝著林瑰雪笑了下:“我像不像那種剛烈女俠?為民除害被通緝,在江湖竄逃,行俠仗義,百姓都愛我。”
“……”林瑰雪被她莫名其妙又千折百回的腦回路折服,“還沒到那個地步啦,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紀珍棠:“什麼怎麼辦?”
“被搶署名的事啊,是想要錢還是——”
她不假思索:“我得要回我的署名。”
“怎麼做?”林瑰雪問。
紀珍棠說:“就把你錄的視頻給老師看,有沒有用?”
林瑰雪一邊把視頻打開,看著那模模糊糊但又捕捉到一點重要信息的畫質:“你要是發隻能上網曝光了,給老師看大概沒有用。現在他已經騎在老師頭上了。”
“我最早的線稿都存著呢,一起給老師看。”